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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没有任何营养的互相恭维之后，格罗特伯爵终于厌倦了和李尔扯皮了，他不耐烦地向李尔告了别留下艾尔森继续陪同，自己却在离开的时候眼底升起两道亮光。
红红的，黄黄的。
李尔像艾尔森一样眯着眼睛微笑地看向对方，也不说话，微微翘起的嘴角尽是耐人寻味的神采，而艾尔森同样是双手拢在袖子里和李尔对视着，视线碰撞间似乎有绚烂的火花。
“那么，我就告辞了？”
几分钟之后李尔首先开了口，他没有问为什么，也知道没有必要问，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么应战就好了。
“我送送你。”
艾尔森一如既往的温和。
“能问个问题么？”
走到伯爵城堡大门口的时候，李尔突然转向身后的艾尔森问道。
“知无不言。”
艾尔森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投靠山德鲁的？”
李尔笑了，好像他问的是‘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自然。
“投靠吗？你可能想错了，山德鲁先生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更是我魔法道路启蒙的恩师，在目睹他遭受了那样不公的对待之后，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艾尔森毫不避讳自己和山德鲁的关系，他也丝毫不担心李尔去告发，哪怕是现在让山德鲁本人站在格罗特的面前他也不认识，大智慧者总是有大隐忍，默默无闻之辈谁又会相信心中潜伏着巨龙？
“你顺应了自己的内心，我很敬佩，只是遗憾的是我们从此就要成为敌人了，而原本我是觉得我们应该成为朋友的。”
李尔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真诚，因为在他的心里确实是为此感到遗憾的。
“人生于世，总是要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这些选择无关对错，只要在死亡降临之日不会悔恨活过就好。”
艾尔森叹了一口气，但随后又向李尔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其实一直有一点很不解，为什么你坚持要把老师当作不可化解的仇敌呢，据我所知他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而且一直以来，他似乎都非常看重你，至少直到今天再看到你之前，我都没有理解过这种看重。”
“以前没有做的事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做，而且会千倍万倍的做，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就能理解我了？”
“未罪而先定吗？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武断的人。”
艾尔森有些失望。
“你可以这么觉得，我并不打算分辩，但我也不会更改我做出的决定，就像你说的，我们的生命都需要无悔。”
李尔抬头看看天边的月亮，有一丝阴影正在爬上它的弯角。
“那么再见了，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重逢的，请替我转告山德鲁先生我从没忘记过他，相信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觉得欣慰的。”
说完这句话李尔就不再理会艾尔森，翻身上马径直朝黑夜中疾驰而去，阿德拉和哈格在他背后紧紧跟随。
艾尔森凝视着李尔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只是半年的功夫未见，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魔法小子竟然成长到了如此高的地步，这让他有些为自己的老师担忧。
所幸的是那个计划已经完全展开，老师所描绘的宏伟蓝图也终于要跨出第一步了。
我会看着你的，艾尔森在心中默默地对那个远去的黑影说。
离开明月城之后，李尔带着众人信马由缰散步在月光下的草地上，他不说话，周围的人也都沉默不语，而小露娜因为玩累了早已趴在古伊娜怀里睡着，一层斗气温柔地包裹着女战士的前身，这样的话她就不会被那些偶尔跳动的火焰灼伤。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米德海姆还是边关之城？”
阿德拉开口打破了沉默。
埃里有三块人族领地，除了格罗特伯爵之外，还有两位大领主分别是帕灵顿伯爵以及史凯利侯爵，其中以史凯利侯爵最强，但却是帕灵顿伯爵的领地最大，因为他的领地包含了一整片无用的盐碱地滩涂，没人想去跟他争抢。
按照李尔原本的计划，如果在格罗特伯爵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就会再去另外两位领主那里碰碰运气，毕竟从地形上看，不管是战略位置还是土地富饶程度，考纳斯顿附近的平原都是最佳的选择。
只是他没有想到，山德鲁比他更快的在这里安插了一枚棋子，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良的谋划，而且以他的智商既然明月城有了，那么米德海姆和边关之城自然也就不会少，所以原本的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李尔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一下脑中的一团乱麻。
“不去了。没有意义。今晚就在这扎营吧。”
李尔从马背上翻下来，在清冷的月色下走了几十步之后他感觉心中的那种烦闷稍微好了一些，于是就地席坐下来掏出精灵赠送给他的地图仔细研究，众人远远的下马生火扎营，知道李尔需要安静所以并没有过来打扰他。
埃里的人族领地分为三块，每一位领主除了城堡附近的平原外，更多的领土则属于山脉，那些珍贵的矿产藏匿于深山之中，而且都有重兵把守，没有领主许可的话就算李尔拥有魔法师的身份，贸然靠近也会被当做入侵者射杀。
山脉背后是无尽之海，无法从人类领主手上获取领地的他自然也不会受到那些深海种族的欢迎，除非他能在短期内掀起一场战争，当战火熊熊燃烧起来后那几位领主们才会渴望力量的依附，但遗憾的是以李尔现在的实力即使他不介意这样做，但是一个冒险小队能在埃里大地上掀起的浪花也十分勉强。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立足之地让他扎下根来，前期的颠沛流离只是为了积蓄人脉和筹码，在即将或者说已经到来的乱世里如果他不能建立起自己的强大势力，那么要想别人安静的听他发声恐怕要等到他成为大魔导师之后了。
但是那样需要的时间太长，李尔也不愿意等。
最理想的方法是在建立自己势力的过程中一步步迈向更高的台阶，和某个存在的约定也确实需要他这样做，只是没想到第一步迈出去就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他现在一脚踏在空中无法踩实，这种感觉十分的难受。
“有什么头绪了吗？”
阿德拉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如水的月光倾斜在她的身上，点亮了她左耳的雪花耳环。
“只有一个想法，我想在格罗特和帕灵顿之间挑起一场战争，他们领地相连，而且听说彼此间早有隔阂，这样我就可以帮助帕灵顿来对付格罗特，如果能再找机会把艾尔森和帕灵顿身边的人干掉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尔缓缓地向后轻轻躺倒在草地上，眼看着广袤无边的星空。
“可是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办法接近那个圈子了。虽然不知道山德鲁想做什么，但既然今天艾尔森看见了我，那么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会从中作梗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直相信你，所以也从来没问过为什么突然你就把山德鲁看成了生死大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们和他并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现在这种被动的境地不能先和他化解一下么？暂时的退让对我们有益，哪怕你站稳脚跟之后再重新执行过去的理念也可以。”
阿德拉试着劝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尔轻轻念叨了一句前世的古话，也不管阿德拉听不听得明白，就在星光下闭上了眼睛。
睡吧。
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