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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内。
林陌棠在众人的陪同下从检查室里出来了,几个佣人将她搀扶到轮椅上,不紧不慢地推着她向病房走去。
“等一下。”
沈美妮忙上前心疼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妈……”林陌棠抬起头来看着沈美妮,半晌才说道,“我想去顾……南琛的病房看看他,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或许是她太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等你身体再好一点过去吧。放心吧,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沈美妮说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颤抖,不忍心再去看她那双眼睛。
“我就看一眼,只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林陌棠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底蒙了一层水雾。
佣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沈美妮,她也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微微阖上眼睛点了点头。
佣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推着林陌棠进了电梯。
林陌棠隔着厚厚的玻璃向里面看去,却也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不太清楚的身影。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却也能看到那些插入顾南琛身体的管子。
那些复杂的仪器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上面的数字不停地闪烁着。
林陌棠的心口堵了一口气,干涩的眼睛有些空洞,目光像是穿过玻璃落在了顾南琛的身上,又像是根本就没有着落似的。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神色微微变了变。
顾南琛,你要是醒过来的话,我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不醒的话……
她抿了抿嘴唇,沉了沉气,将目光别开了。
这个世界上似乎每天都有人经历着或悲伤或欣喜的事情。不管你是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还是陷入甜美的梦境不愿醒来,都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你的心情。
就在整个顾家都蒙了一层阴郁的气氛时,却有人把酒言欢,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咖啡厅里,一个放着绿色盆栽的角落里,洛紫嫣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披散着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却也将她那冷傲的模样烘托得恰到好处。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悠悠地说道:“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两分钟。”
她抬起头来,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僵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拔高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这里吗?这里的老板都没让我出去,你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顾舟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以往那副伪善的模样。
“你不能让他看见!如果他知道我和你有往来的话,他会疏远我的!”洛紫嫣有些紧张地向四周看去,那个巨大的盆栽遮住了一部分视线。
话音未落,顾舟便大赖赖地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块点心,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换句话说,他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
他轻挑了一下眉峰,将一个U盘放到她面前,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你……”洛紫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口有些郁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桌上的东西收回包包里。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神秘,还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送过来。
洛紫嫣不自觉地将包包放到了另一张椅子上,面容有些复杂。
“约我出来讨价还价的吗?”一道极为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将走神的洛紫嫣吓了一跳。
她有些仓皇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幽暗的眸子,心里一惊,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不是啊,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你也不用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只要和之前一样,我就很开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服务生招了招手,帮薄惩点了一杯绿茶。
薄惩面色如常地坐到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她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相处?就像是两个对垒的敌人似的。
之前两人纠缠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脱离了结婚在一起的话题,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洛紫嫣才问道:“你前段时间是去法国了吗?”
虽然是一个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只是去那里开了一个会而已。”薄惩难得没有摆出冷到骨子里的姿态,看着杯子里的茶叶起起伏伏,倒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洛紫嫣心里先是咯噔了一声,旋即便将那副神色收敛了回去,温柔地笑了笑:“我以前听别人说过法国的梧桐树,再过半个多月正好是看梧桐的日子,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她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是温声细语的,全然没有之前张扬跋扈的样子,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薄惩波澜不惊的眼底微微掠过一丝狡黠的神色,端起那杯绿茶轻轻晃动了几下,抬起眼帘深深地看着洛紫嫣。
他的眼眸中隐约泛起阵阵寒光,像是要将对方给看透似的,让人无处闪躲。
洛紫嫣心脏猛地漏了好几拍,忙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说道:“你如果觉得累的话,我自己去就好了。反正我也经常……”
“明天就去。”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薄惩就用很肯定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说话的语调里不带一丁半点的温度。
洛紫嫣愣怔了几秒,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这时薄惩的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了,却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明天去?会不会太匆忙了?”
“匆忙吗?明天刚刚好,我回去让秘书订两张机票,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笑意。
洛紫嫣笑着点了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心底还隐约划过一丝不安的情绪。
“今天……一起吃晚饭吧。”薄惩忽然放缓了语调,刻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洛紫嫣只觉得脊背一僵,又是诧异,又是欣喜地望着他,将那抹不安的情绪给压了下去,笑着点头答应了。
即便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还有翻转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一些,眼底的神色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等到咖啡变凉的时候,她和薄惩双双离开,将包包拿得紧紧的。
薄惩特意挑了一家两人以前经常去的餐厅,还是一如往常的烛光晚餐。以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见了居然有点动容。
洛紫嫣看着摇曳的烛火,心底一软,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