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形迹十分可疑

菜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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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4章形迹十分可疑

    这几天陌子寒命人将楚云飞的通缉令贴在关口,对进出落凤郡的人进行严格盘查。

    几天过去,盘查的官兵一丝不苟,认真仔细,依然没有余孽的影子,所以不由得也有些松懈了,特别看到过关的是两对老头老太太,更加不当一回事。

    南唐边关的农户,会拿上自家种的菜或土特产上落凤郡卖个好价钱,所以官兵们也习以为常了。

    陌子寒紧盯着那个瘸腿的老头,他是习武之人,对于哪个部位伤痛会表现出来的反映很清楚。

    没错,那老头受伤的位置,恰好与那天他击打楚云飞的位置相同。

    还有,官兵让他举起手时,他抬手的动作也不灵活,就算他师父书痴怪是医中圣手,受过重伤的他也不可能短短几天恢复元气。

    所以,此人十分可疑。

    风影顺着陌子寒的目光盯着官兵在盘查那个人,惊道:“主子,那人手脚都受过伤,一定是楚云飞,要放箭吗?”

    为什么过关的会是四个人?

    书痴怪带着一个重伤末愈的楚云飞已经是在犯险,不可能再带上两个累赘。

    他缉拿的人是楚云飞,如果他们有同伙,应该分开走最安全。

    会不会有可能是丫头和婆婆被书痴怪控制?

    陌子寒心猛的一抖,颤声道:“不放箭,快,拦下来。”

    风影一声响哨,盘查的官兵神色一凛,正要拦住这行人,突然一股风过,眼前没影了。

    两对老头老太太这种身手,查盘的官兵们有点懵。

    眼看着闸口缓缓合上,风过处,哪里还有人影?

    “追!”

    闸口即将合上,又是一阵风过,陌子寒掠过关口,追着前面的影子掠去。

    等风影冲到关口前,闸口已经合闭。

    “你们这群蠢货,快开闸口!”

    风影带着几个暗卫过了关,自家主子早已不见人影了。

    那四个人的身手他已经见识过,且不说楚云飞负了重伤,光一个书痴怪便可以秒杀主子。

    这么追上去,真是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人往哪个方向追去了?

    “你,速去听雨轩找三公子搬救兵。”

    出了关口,算是进入南唐势力范围,为了引起两国不必要的争端,没办法将大军调入境。

    风影感觉为今之计,一定要借助三公子的势力,将楚云飞一行截留在边关。

    等深入南唐,那真是石沉大海。

    关键时候,主子为何不肯下令放箭?

    这么多天布下天罗地网,因为这一念之差,再细的网也将鱼给弄漏了,风影痛心不已,但显然也不是想太多的时候。

    风影不知道的是,在他带着暗卫搜寻陌子寒的行踪时,其实他家主子是一路往听雨轩的方位追去。

    听雨轩在当初的落凤崖附近,而落凤崖再往前,是一片山林。

    这么多天潜伏在落凤镇,书痴怪早选好地形,所以出了关口一路往落凤崖扑去。

    他算定陌子寒毕竟是北漠承亲王,带兵入境会引起两国不必要的争端,等入了前面那片山林,再走出边关范围,算是真正脱险了。

    楚云飞的师父很厉害,如果不是受伤的楚云飞拖累了他,陌子寒早将人跟丢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吃力,才远远追上那四道影子。

    除了楚云飞拖累,可以看到那四人中有一个影子,明显轻功很一般,基本上是被另一个老妪挟着往前飞奔。

    从远处看,那影子略显臃肿,的确像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但想想楚云飞的易容术已是出神入化,当初轻易能骗过自己和白烨的眼睛。

    那么,说不定这也是易容所至。

    倾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楚云飞挟持了她二次,一定铁了心挟持她第三次。

    所以,心焦如焚的陌子寒,认定了那个功力浅的人一定是丫头,拼了命的紧追不舍。

    追到一处断崖上,那四道影子突然停了下来,其中那个瘸腿的转过身来,赫然正是楚云飞。

    “承亲王,你为何紧追不舍?”

    陌子寒一脸阴寒掠过楚云飞,盯着其中一道背影,沉声道:“放开她,本王饶你们一条性命。”

    “承亲王,这里已经是南唐的势力范围。”

    楚云飞哪怕是对陌子寒恨之入骨,声音依然是那么温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承亲王,你以为追到这处断崖,你还有胜算?”

    “你这是第三次挟持本王王妃,这里的确是南唐。”

    陌子寒冰冷道:“但是楚云飞,你别忘了,此处还是凤三公子的势力范围,你以为你能将王妃带走吗?”

    什么?

    楚云飞一愣。

    第三次挟持王妃?

    你以为你能将王妃带走吗?

    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那处树林,他伤得太惨重,错过了逃出落凤郡的最佳时间,然后这些天陌子寒又布下天罗地网。

    他以为,在关口必定会要血拼一场,没想到埋伏在闸口附近的官兵却没有放箭。

    顺着陌子寒的目光看过去,再结合他的话,楚云飞突然明白了。

    难道是凤染倾不见了?

    陌子寒以为他再次挟持了倾儿,所以当时在闸口才没有放箭,而是选择一路追上来。

    “承亲王,对我楚北侯先下手的是你。我楚北侯府满门尽灭,都是拜你所赐,你我之间,有的是血海深仇。”

    楚云飞眸光里闪过一丝狠厉:“你想将本少主碎尸万段,本少主也想将你千刀万剐。要尝尝疼失所爱的滋味吗?”

    楚云飞将陌子寒盯上的影子往断崖边推了推,放肆的大笑:“承亲王,你说,本少主要不要将人推下去?”

    “倾儿还怀着身孕,楚云飞你敢……”

    陌子寒心快跳到嗓子眼,那种曾经坠落山崖的绝望,在心里漫延开来,他不顾一切朝那个影子扑过去。

    “站住!”

    楚云飞戏谑的大笑:“不可一世的承亲王也有今天,王爷你如果想看着心爱的女人坠下山崖,想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尽可以过来。”

    “你别动她,本王不过来。”

    看着楚云飞举起的手,陌子寒不敢再动,真怕他一掌真的将丫头击下山崖,她现在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定是被点了穴位。

    然而,不是陌子寒不动,楚云飞便真的不下手,想到那天在树林被陌子寒虐打,看着他忧急如焚,心里特别痛快。

    他将人往前再推一步,邪恶的笑:“本少主改变主意了……”

    “楚云飞,你放了她,本王让你推下山崖。”

    现在的情势,除非逍遥子出现,否则,就算风影带着人赶来,也无法够书痴怪几掌的功夫。

    陌子寒怕激怒楚云飞,情急之下提出用自己替下凤染倾。

    想到楚北侯一府性命,想到那天树林陌子寒先是下毒,后来痛下杀手。

    他越急,楚云飞越是解恨。

    “承亲王,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少主讲条件?”

    楚云飞很享受那种猎物挣扎的乐趣:“人死了,一了百了,心无挂碍,而活着,失去心头所爱,看到骨肉分离,才是最煎熬的。一尸两命,岂不是更有趣?”

    “楚云飞,你简直禽兽不如,你逼迫丫头洞房花烛,你对她做下那等恶事。”

    楚云飞已经将人推到悬崖边上,陌子寒想不顾性命扑过去,偏偏被书痴怪一步挡住。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怀着你的孩子,你竟敢如此对她?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什么?

    他以为倾儿肚子里怀的是他楚云飞的孩子?

    楚云飞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凤染倾要消失?

    她对陌子寒深情一片,为他放弃南唐后位,为他甘愿卷入北漠内斗,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身中血蛊,原本与他合体不但能化解血蛊之毒,更是能成为木氏一族神女,可是她冰清玉洁,宁愿被血蛊噬身,也不愿意将就。

    她没有对不起承亲王,承亲王却可笑的以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那么特别的女子,选择的不是辩解,而是消失。

    楚云飞这下真的改变主意了!

    让陌子寒知道真相,让陌子寒知道自己误会凤染倾,让他永远活在悔恨中,那才是最大的煎熬。

    “承亲王,你当真可笑,你凭什么以为她怀的是本少主的孩子?”

    楚云飞嘲讽的冷笑:“本少主曾经的确是想勾搭王妃,让你痛所失爱,但是王妃冰清玉洁,誓死不从。哪怕是洞房花烛夜,她依然以死相逼,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她的性子,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想来,你一定是误会了!”

    什么?

    简直晴天一声霹雳。

    陌子寒整个人都懵掉了!

    倾儿没有被楚云飞逼迫,倾儿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真该死。

    怎么能凭着避暑山庄那个洞房花烛的房间,就此断定她被楚云飞逼迫过?

    如果这些不够震撼他的心灵,那接下来楚云飞一句话简直将他打入万丈深渊:“承亲王,她被本少主挟持进山谷时,已经怀有身孕……”

    陌子寒的世界,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做了什么?

    他真该死。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个,眼睛里只有断崖边那道影子,已经忘了险境,已经忘了身处何时何地,他只想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回家……

    “楚云飞,你敢骗老身?”

    这时候其中一道影子转过来,满脸愤怒盯着楚云飞,正是上次在大漠郡受伤的楚北侯老夫人。

    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当初挟持了承亲王妃,准备千刀万剐,以报楚北侯府血海深仇。

    是她的好孙子说那女人是神女,木氏一族正是因为上百年来没有出过神女,才会败给秦式一族,狼狈逃离曼罗国。

    后来洞房花烛夜后,看到她手臂上的蝴蝶印记,她更是感觉木氏一族能重整旗鼓,一统曼罗。

    没想到啊!

    她的好孙子,她的少主大人,竟然将她也骗过了,所谓的神女一说,不过是当初为了让自己放过承亲王妃。

    “此事,回头本少主会跟木长老解释。”

    楚云飞言词有点闪烁,躲开木婉儿的逼视。

    “远处有追兵来了!”

    在书痴怪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对错,只有他想要取的性命,和要保全的人。

    他已经隐稳闻到逍遥子那不老死的气息,所以扯着楚云飞往树林潜去。

    陌子寒趁着这个功夫,已经接近了那道影子,拉住凤染倾一只手,想要将她扯进怀里。

    然而一触上那只手,不是他想像中的滑腻柔软,感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楚北侯老夫人那个老东西在一旁掐了下手指,那人在转身的同时,一掌击向陌子寒。

    那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陌子寒又全然没有防备,离断崖仅二步之远,被这一掌所击,人像断线的风筝往崖下落去。

    往下坠落的瞬间,他唯一的庆幸的是,看清楚了那张脸是平西王世子,不是他的倾儿,他的丫头没有被挟持,她和孩子是安全的。

    *

    “幸会,幸会,我与阁下是同行哦!”

    “太子妃的同行是采花贼吗?”

    陌子寒昏睡中,一幕一幕场景在梦境中汹涌而至。

    他身为南唐摄政王,不要脸的去偷看皇侄大婚,然后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太子妃,一时好奇,所以没舍得离开,看着她大闹兰香苑,然后又听她唱古怪的童谣。

    很快,他在琼苑楼再次看到她,她一个闺阁女子,面对调戏她的人毫不留情,直接动手一刀子腌了。

    当时他感觉丫头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所以将她从京兆尹手中救了,那丫头一路上嚷嚷着要抱他大腿,还在马车里偷亲了他。

    他是南唐摄政王,满京都的女子纵有爱慕之心,却没有人像那个丫头那般大胆,所以她再次吸引了他。

    “谁以身相许了?本姑娘立志成为南唐劫富济贫第一女侠,采花贼,你以后随我混吧,改邪归正。”

    在那处悬崖下的水帘洞,他陪了她一整晚,听她做梦迷糊着还在叫嚷要抱皇叔大腿。

    再后来,她为了寻找琉璃坠,死皮赖脸在摄政王府前闹,他顺手处罚了来公公,拣了这么只小猫咪。

    “最是无情皇叔心,一夜翻脸不认人!”

    “奴家错了,皇叔太凶猛。怕,怕,才逃的!”

    没想到,这些是他彻底沦陷的开始……

    那丫头将王府搅得鸡飞狗跳,那丫头见到他就扑过来啃脸,有洁癖的他却能纵容。

    还想着,这样有趣的小丫头,养养试着吃干抹净也不错。

    但是某只小猫叫嚷着要份工作,做了他的贴身侍婢,为他更衣却摸到了衣襟下那把‘刀具’。

    那种血液沸腾的力量让他知道,原来这么样的一个小丫头,也能轻易撩拨了他的身心。

    她很顽皮,让有洁癖的自己平生第一次吃虫子。

    还没怎么舍得罚她?

    丫头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发高烧嚷嚷着要离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已经像一抹温暖的阳光,照进阴暗的心房,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阳光,所以他不能失去丫头。

    对!

    他不能失去丫头。

    所以才会在千里之外得知她要受刑的消息,纵马千里,只为了将那小丫头留在身边。

    也正因为她在天牢里放走了夏傲天,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中,惊动皇兄让太子彻查她的身份,万不得已,他不得不借着凤天翔将军上门求亲,将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他放她回府,本意是想让她和太子和离,再名正言顺娶那小丫头入府为妃。

    她将是他唯一的女人,今生唯一的妃子。

    可命运何其波折?

    一场误会,让他们形同陌路,结下仇怨。

    最后闹得一个她入宫为后,而他却魂失肠断的下场。

    他也试图放手,可是那丫头早已深埋在他心底,是他的呼吸,他的世界,他的阳光。

    他克制不住关心她,克制不住用采花贼的身份接近她,从前他一心求得皇权,一心想攀上九五之尊的地位。

    她的出现,让他感觉还有比权位更令他痴迷的东西。

    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剥去摄政王的封号,哪怕是自甘降为瑞王,哪怕是利用他的势力促成与北漠的和谈,他都一一去替她做了。

    他只想,用整个生命,将他的宝贝捧在手心里护着,在风雨侵袭而来,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必要时,还可以拼掉自己的性命,去护她的周全。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替她挡在北漠的箭雨前,正因为如此,在雁荡山时,当一支飞镖要击向她时,他才会用整个身子去挡。

    用他的命,换她的情,值了!

    神医谷他们执手相依,他们在古墓里那么傻傻的拜堂成亲,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神仙眷侣。

    那三天,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小丫头接受了他的求婚,因为小丫头霸气侧漏的哄骗他:“乖啊,跟姐姐成婚吧!”

    造化弄人,原本打算处理了南唐京都的一切,他携着她的手从此双宿双飞,入神医谷隐居也好,浪迹天涯做一对侠盗也罢,总之功名利禄从此如浮云。

    此生唯一的心愿:抓着她手一辈子,一起走到天荒地老,一起走到那只滑嫩的小手,变成老树皮。

    只要牵着的那个人是丫头,哪怕老成树皮一样皱着的手,也是这世上最美的。

    他坠崖了!

    失忆了!

    他不再记得起丫头。

    是的,他记不起她,但是他灵魂里那种熟悉感,让对于接近自己的她,一次一次不忍心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