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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皇禅位,新皇登基,不过几日功夫,过了新年,便是承定元年,太上皇宣过旨圣便携太妃出京云游,以自身行动表示了对新皇的完全放权。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承定帝继位,原王妃周氏册封为皇后,周家在朝中地位顿时大不一般,同时本就在永昌朝颇受倚重的顾家、沈家子弟同样加官进爵,极乐王在担着吏部差事的同时又接下了凤行于思原本在户部的差事,这兄弟二人相扶相持走到今日,不仅没有提防猜忌,反而相处和睦越加倚重,加上承定帝唯一的儿子乃出于极乐王府,一时之间,纵然仍有奸险小人从小挑拨,却根本无法憾动这对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正是兄友弟恭,共享天下之势。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是承定帝登基后的第一个上元节,自是大排筵席广邀臣子,喧闹了一整日后,回到后宫时人已处于半醉之中,身边的随侍将其扶往皇后所居的紫霞宫,皇后亦是刚刚从太后的家宴上回来,盛妆未卸,便将新帝迎进宫去。
“刚刚太皇太后与太后还在提起选妃之事……”洗漱过后,皇后以指腹轻轻按揉躺于膝上的皇帝额角,也只有在此时,两人褪去耀眼的龙袍凤冠,才能让她找回一些往日的温馨回忆,“皇上在潜邸时虽有几个姬妾,可她们出身不高,并不适宜指定太高的位份,太后的意思是……要从德高望众的大臣府中挑选几位直接送进宫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凤行于思闭着眼睛享受着周清曼适度的按压,这些事他的母亲良母,如今的太后娘娘并非没对他提过,不过他实在提不起心思,加之他初登大宝,政务繁忙,便将此事丢在一旁,如今再提此事,借着一股酒意,他稍嫌嘲弄地笑了几声,“无法繁衍子息,就算纳再多妃嫔又有何用?”
“皇上!”周清曼心头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好在殿内的侍女早已被她如数遣出,并无外人听到这番言论。
凤行于思不育一事永昌帝自是知道的,良妃却所知不多,至于其他人虽有猜测,可谁也不敢贸下结论,毕竟凤行于思已不再是以往的诚王殿下,而是权掌天下的一朝天子!
凤行于思睁眼瞧了瞧她,见她这样紧张,不由笑意更堪,“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自欺欺人?我……朕早已不想这事了。至于后宫妃嫔,后妃无子相助,只会落寞一生,若她们知道实情,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入宫,又何必害了她们?”
只出他言语中的怅然之意,周清曼心中难过,只不过这纳妃一事却势在必行,能不能繁衍子嗣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出这番光景又是另一回事,纵然知道自己这举动是在自欺欺人,可现在凤行于思尚且年轻,子嗣单薄一些勉强说得过去,但再等个五年八年,他膝下仍无所出,到那时怕又不是另一番热闹光景。
想着自己母亲的嘱托,她轻轻抚着凤行于思的发丝,“皇上堂堂天子,不仅圣明决断,更是一表人材,如此男儿谁人不爱?就算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可如臣妾一般,也是心甘情愿不离不弃。”
凤行于思微微一怔,登上皇位后,他身边的人与世都较之前有了不同的态度,以往的妾臣见了他更为讨好谄媚,又战战兢兢,初时他还觉得有了帝王的尊严,可短短几日便让他大感无趣,他开始明白什么是高处不胜寒,可就在此时,让他听见了周清曼这番肺腑之言,一股热流顿时涌上他的心间,他翻过身去紧紧地抱住周清曼,本就意动,再加酒增情趣,凤行于思没有控制自己,将周清曼按在身下百般疼爱,直到她不堪为继,才十分爱怜地放过她。
亲密过后,周清曼心头甜蜜,她原也担心凤行于思做了皇帝后会广纳嫔妃将她抛之脑后,可如今见他待自己仍如一往,心中那些忧虑顿时消去,不过她仍是记着母亲的托付,窝在凤行于思怀中稍腻了一阵子便起身唤人为他们做清理,清爽过后再端上宵夜小食,凤行于思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现下也精神了起来。
“你可是有话想与我说?”凤行于思嗅着甜汤的味道,知道这是周清曼亲手熬制,心中更是满意。
周清曼轻轻笑了一下,“你在这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头,别忘了改过自称。”虽然凤行于思已做了皇帝,可周清曼汲取永昌一朝的经验,知道上位者最难得的不过一颗真心,所以永昌帝才会对先皇后念念不忘,她本就对凤行于思一片倾慕,如今也愿效法前人,不做皇后,只做皇帝的妻子。
凤行于思也笑了,以目光示意周清曼有话就说。
周清曼道:“你以往曾与我说,待登基大典后便要将长乐还回极乐王府去,刚刚我见到皇嫂,她似乎有些等不及想将孩子接回去。”
听是这事,凤行于思搅动甜汤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神色也若有所思起来。
周清曼忙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半年来长乐虽说已过继给了凤行于思,不过长乐到底还小,离开生母几日便又哭又闹,加上顾昭华又看得紧,周清曼不得不常常让长乐回极乐王府居住,通常都是极乐王府住五日,诚王府住两日,不过那时周清曼已知道凤行于思和凤行瑞另有约定在先,所以也不在意与长乐培养感情,只随顾昭华去,今晚提出此事,是因为六皇子凤行泽八月大婚,上个月他的王妃已查出有孕,周清曼想趁此机会问问凤行于思的想法,如果凤行于思有意收养凤行泽的儿子,那么她便要在孩子出生后便抱进宫来。
凤行于思长久没有言语,周清曼心中猜测不已之时,凤行于思问道:“你看欣儿和欢儿这两个孩子如何?”
他问的是原来的安王、如今的废王凤行弘的两个儿子,凤行于思登基后大赦天下,曾下旨要凤行弘回京,可凤行弘如今孑然一身,朱贵妃和他的外祖家死的死、散的散,他心灰意冷,上折愿长留关外守陵,凤行于思自然也不会反对。
周清曼却是心中一惊,“难道皇上要收养那两个孩子?”凤行弘成亲早,两个孩子出生得也早,凤行欣今年已经七岁,凤行欢也有五岁,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早已有了记忆,将来再怎么带在身边,也是养不熟的。
凤行于思却不回答她,只问:“你只说说他们两个如何?”
见他这么问,周清曼不得不压下心中忧虑,回想以往几次在宫中家宴上见过的这两个孩子,心中越发不喜,犹豫了一下,她开口说道:“这两个孩子臣妾都接触不多,不过也看得出欣儿与欢儿的性子不同,欣儿更像二皇兄,心无城腑,而欢儿与二皇嫂更为相似,待谁都小心翼翼的。”
这话没明着说两个孩子不好,不过凤行弘是什么人?像了他的又能好到哪去?而曾经十分风光的安王王妃,在家破人亡后剩下的只有胆战心惊,连带着小儿子都养得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凤行于思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十分赞同周清曼的话,他缓缓说道:“龙生九种各不相同,二哥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比起来,自然是长乐更胜一筹。”
长乐如今还不到三岁,可自他开口说话那天起,便似宝葫芦突然开了窍,一张小嘴甜得人见人爱,不怕生又知礼节,对尊长有敬重之心,对下人有威严之意,小小年纪已可明辨是非,让人岂能不喜?
琢磨着他的意思,周清曼顺着他的话说道:“旁的臣妾不知,不过那日臣妾头痛,不过神情间略有显现,长乐便来给臣妾‘吹痛痛’,这孩子,着实能让人疼到心坎里。就如皇上所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大皇兄是何等人物?他的子息较之其他兄弟,自然也是不同的。”
凤行于思点点头,又叹了一声,“朕已注定无子,只盼着能不负父皇所托尽力打理好这个江山,将来再在一众侄子中选出一位有德之人继承大统……可惜,朕与皇兄早已有约在先……皇兄待朕情真意切,朕也不便做那反口小人,罢了,待出了正月,你便将孩子送回去,再通知内务府,将长乐的宗牒改回至极乐王府下吧。”说罢,凤行于思也没什么心思再用宵夜,简单地漱了漱口,便回内殿休息了。
周清曼服侍凤行于思睡下后,又回到桌旁凝神细思,寻思着凤行于思与她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同时心中又跳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周清曼直至天边泛亮也没再睡下,她左思右想,直将自己的想法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较之她母亲要将她妹妹送入宫来的主意,又不知深远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