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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祎城凝视着欧瓷脖颈上缠绕的白色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浸出来。
他不会忘记她是怎么受的伤。
可他也不能回答,一个吻落在欧瓷的唇瓣上,微凉。
然后,男人走了。
房门轻掩,离去的脚步声很急。
欧瓷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背影。
她不想让自己再像从前的那个梦一样,哭得那般伤心又绝望。
只是心里那团曾对凌祎城燃起的火焰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毫不留情地往那团越发微弱的火焰上泼水,直到凌祎城刚才离开的一瞬间,那团不停挣扎的火苗终于“嗤啦”一声全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瓷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还有些虚弱,稍微动一下就会气喘不已,脑袋也晕得厉害,偶尔还会出现两眼一抹黑的症状。
欧瓷搀扶着墙走到窗户边上,昨晚凌祎城就在站在这里吩咐宋川去救骆袁浩。
今天走得也毫不迟疑。
欧瓷对着窗外的晨光轻轻一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趁她还未深陷,抽身应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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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祎城出了欧瓷的病房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去了楼梯口抽烟。
男人随意地坐在石梯上,修长的腿耷拉着,身形逆着光,整个人更显阴郁。
他手肘搭上膝盖,指间碰到那张菲薄的唇,深吸一口时便会微微眯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再吐出来唇齿间霎时烟雾缭绕。
衣兜里有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的,他屈指抖了抖烟灰,又将香烟碾灭在地上才慢腾腾地接起来。
“妈!”
“老二啊,你舅舅怎么样了?一晚上都没有消息,打他手机也关机了,他没出什么事情吧?”
骆佩娟在电话里噼里啪啦问了一大串。
凌祎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冷冽地反问:“他能出什么事?”
“哦,那就好。”
骆佩娟终于松了一口气,末了又问:“祎城,你这是在哪儿呢?美国?”
凌祎城微微偏头看向窗外,此时夏日的阳光正一点一点从高楼之间升起来,它带给万物勃勃生机的同时也会将大地炙烤成一片火炉。
光和热并存,世间事总难两全。
就像他对欧瓷。
其实在昨晚挂断宋川的电话之后,他就发现欧瓷已经醒了。
小女人装睡,他知道她很难过,也没有拆穿。
只是将她静静地搂在怀里,轻轻柔柔地揉她的头发。
就在刚才,当欧瓷的手勾上他的手指出声挽留的时候,凌祎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割下来丢进了绞肉机里,那种支离破碎的痛苦令他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他离开得很仓惶。
像是在逃。
骆佩娟还在电话里问长问短,凌祎城只淡淡说了几个字:“妈,你儿子在造人。”
想要抱孙子是骆佩娟长久以来的心愿,上次就听说凌祎城有了女朋友。
老太太不疑有他,张大了嘴,喉咙里硬生生吞下一大堆未说出来的话。
末了,干笑一声:“嘿嘿,继续,继续努力啊……”
凌祎城面无表情地从楼梯口出来时,他看了一眼欧瓷的病房,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去。
黑色慕尚在街道上疾驰,驾驶室的男人犹豫再三之后给沈钰儿打了一个电话。
沈钰儿还在睡觉,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号码也懒得看,打着哈欠说到:“你好,这里是宜安宠物医院。”
凌祎城声线平平:“你好,我是凌祎城。”
“你是凌祎城,那我还是欧瓷呢。”
这话,沈钰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就没想过身份矜贵的男人会给她打电话。
凌祎城微蹙眉头,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沈医生,小瓷病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带着丢丢一起去医院看看她。”
男人的一番话,简短又麻利,更像一把刀一瞬间将沈钰儿的瞌睡砍没了。
靠,真是凌祎城。
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凌总,小瓷生病了吗?她怎么了?”
凌祎城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具体内容没说,只是回复她:“你可以问小瓷。”
关于事情的经过,凌祎城觉得他自己说和欧瓷说,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欧瓷需要倾诉的对象,两个女人在一起,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委屈。
这一点,沈钰儿会比叶蓝汐做得更好。
凌祎城在挂断电话之前很诚挚地对沈钰儿说了一声谢谢,弄得沈钰儿反倒很不好意思。
她去看欧瓷,作为闺蜜天经地义,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客气,简直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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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袁浩自从手术醒来后就开始捂着裤裆的位置,对着医护人员破口大骂。
草你仙人,草你祖宗,反正逮什么草什么,最后草了谁家的一个大爷。
众人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应声,深怕一不小心就惹火上身了。
凌祎城推开病房的门时,一个玻璃水杯刚好朝着他的方向砸过来。
“砰!”
他一挡手,水杯砸到墙上摔坏了。
男人铁青着脸环视了一眼病房,到处被砸得一片狼藉,他朝着一干人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总算是有救星来了,众人慌慌张张赶紧逃离。
霎时间,病房里就剩凌祎城和骆袁浩两人。
骆袁浩见到脸色阴鸷的凌祎城,舌尖上那些脏话到底没能忍住,怒不可遏的蹦出来:“凌祎城,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叫的宋川就TM是一个废物,明明跟着两个保镖,可我还成了这幅模样,他们都TM是吃屎的吗?路璟堔那个王八蛋呢?赶紧给老子找来,老子要一枪崩了他……”
骆袁浩狰狞着那副肿得有些变形的嘴脸,在那里肆无忌惮地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凌祎城挑着眉梢,浑身带着肃杀之气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双阴冷深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逼视着他。
“你,你……”
骆袁浩被自己这个侄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吓得血压陡然飙升,连带着说话都不太利索。
凌祎城微微俯身,将骆袁浩往他身后的床头上一推,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再抓他的衣领而是顺势掐住了他的脖颈。
如此,凌祎城以绝对的控制力将骆袁浩的性命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掌心:“我的舅舅,你这是准备闹哪一出?你难道不知道欧瓷是我的女人?嗯?”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钻进骆袁浩的耳朵里却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似的阴森蚀骨。
骆袁浩仿佛听到了自己喉骨断裂的声音,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臂想要挣扎着脱身。
凌祎城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花瓶抵到骆袁浩刚手术过的地方:“谁给你胆子让你将主意打到小瓷身上的?”
男人一边说一边不急不缓转动着花瓶,有鲜血流出来浸透了裤子。
骆袁浩的伤口本来就疼,再受着这样的折磨,额头上立刻浸出了一颗颗冷汗。
下巴被迫往上挑,张大了嘴也只能呜呜闷哼。
凌祎城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幽冷而清寒:“我的舅舅,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路璟堔不阉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应该感谢他留了你一条命,要是落在我手里,说不定你连命都没有了。”
骆袁浩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眯眯眼里的惊恐除了不堪忍受的疼痛还有因为凌祎城脱口而出的狠冽。
“呜呜……”
他胡乱地蹬踢着腿。
凌祎城不为所动,将手里的花瓶狠狠地敲在他的伤口处:“骆袁浩,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也不能乱做,我能让你在西城横着走,也能让你在西城躺着离开。”
凌祎城终于冷冷地甩开了骆袁浩。
“嗷!”
骆袁浩哀嚎一声,顾不上缺氧的大脑,晕晕沉沉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在床上滚来滚去。
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呼吸不畅,整个人的五官呈现出扭曲和变形的状态,连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像老树的枝丫一般粗粝而狰狞的鼓出来。
看上去十分恐怖。
凌祎城随手将花瓶丢到地上转身走了。
骆袁浩佝偻着背,跪在病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凌祎城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商场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想到待女人也是这幅死心眼。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自己的反骨,想到自己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到头来什么便宜也没占,骆袁浩就怒火难忍。
反正已撕破了脸皮,现在对于他来说什么警告都是狗屁。
手机里还有欧瓷的照片,他得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式出这口恶气。
按响床头的呼叫器:“TM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有惊慌失措的小护士赶紧跑进来:“骆,骆先生。”
“手机给我。”
小护士一刻也不敢迟疑将自己的手机递上去。
骆袁浩双眸猩红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的手机修好没有?”
对方说了一大堆,意思是正在努力修复里面的数据。
骆袁浩目露凶光:“修不好你TM也别想在西城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