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一纸信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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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镇子没了,官府果然没有追究。

    因为燕雨提前让燕卫带走了阿夷,福全又一直在这儿打理山庄,所以卢天策身边的人倒没什么事。只是傅红生……

    他也让人去秦泊家里看过,并没有傅红生的消息,就连秦泊都失踪了。

    他本来就是个不被家里待见的孩子,失踪也就失踪了,没人去管。

    就这样,卢天策搬进了归宁山庄。

    阿夷不知道其中内情,问哥哥他们为什么不回去了,他也第一次没有再对她说实话。好在小姑娘年纪小,居然也不在意。

    一个月以后……茶茶的身体好了大半,她开始惦记要追这个美少年的事情了。

    人间,也到了新年。

    冥界也过新年,但是那只是茶茶的自娱自乐。

    人间过年,她倒是头一回。

    年三十这晚,卢天策准备了几张大桌子,整个山庄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对于所有人来说,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老板,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大方,而且从来不打骂下人。如果大家工作的卖力,他还有奖励。

    所以,归宁山庄的下人们都十分喜欢这个年纪很轻的老板。

    年夜饭吃到一半,开始有人来敬酒。

    都是山庄里干粗活的,喝起酒来眉头都不皱。茶茶坐在一边,看那个美少年来都不拒都替他着急,再高兴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茶茶有多贪玩儿,整个冥界都知道。

    她对于美食美酒和美人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彼时,阿夷已经有些接受这个性格大变的姐姐了,不为别的,只为了这姐姐能让哥哥高兴。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阿夷觉得,哥哥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把酒当水一样喝,那些人来一杯喝一杯,整个人都怪怪的。

    阿夷起初是想自己去劝酒的,可是她发现哥哥根本不理他,明摆着已经醉了,“福全全啊,阿夷好像有点儿无聊,你能陪她出去转转么。”

    归宁山庄里没有那些阿夷可以随便野的小伙伴,虽然大家都待她极好,可小姑娘总原著不到以前在镇子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福全带着阿夷走了,于是能够劝得住卢天策的竟然就只有茶茶了。

    可是茶茶发现全场还清醒的人居然只有自己了。

    其实她是最希望卢天策多喝点儿的,这孩子喝高了,自己找好借机会揩油不是。

    但是,茶茶的如意算盘打虽然十分好,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门子出了问题,竟然全无法看着卢天策把酒当水喝。

    那真是她纵横两界,阅遍无数美男都从未见过的人间绝色。茶茶那颗万年不动的心生生动了一动,她即无法理解自己对这个人所怀有的心情,也同时也不能理解这个美少年借酒浇愁的原因。

    愁?!

    茶茶明明月看得见他脸上的笑意,还有那种对酒当歌的欢愉,可是,她就是发现自己能看到这个少年眼睛里的愁。

    茶茶是个坦荡之人,行事从来不喜欢委屈了自己。也许是身份使然,也许是性子使然。她自然理解不了卢天策那种藏的深深的愁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要阻止这个少年再以这种借酒浇愁来发泄痛苦。

    茶茶脑子转来转去,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卢天策虽不能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人却有些飘了。

    后厨那个五大三粗又不长眼睛的死胖子也喝高了,觉得用碗不够尽兴,索性抱着酒坛子去找卢天策,非要与她拼个高下。

    那几张桌子的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我给都站了起来,纷纷在一旁起哄着要让他们比。

    比你全家大头鬼。

    茶茶怒了,走到卢天策身边,用指间拉他的衣服,“卢天策,你醉了。别喝了。”

    卢天策如对着阿夷一样,思考着她估计也是嫌弃这里我聊,索性也要打发个人带她出去玩儿。可是,阿夷是个孩子,茶茶是个少女。

    于是卢天策两腿发飘地飘出桌子,手里抱着个酒坛子,“茶茶,你看,我好得很,没醉呢。你是不是无聊啊,一会儿……呃……一会儿我陪你去玩儿,如何。”

    酒咯打的震天响,两腿都在打架,这样的人说自己没醉!茶茶瞪着眼睛,“要不,我替你喝!”

    她也是个好酒的,而且平时也没少去偷酒喝,所以茶茶觉得自己代替他喝酒,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她要伸手去抢这个少年的酒,他身子一侧,躲是躲开了,人却吧地一下倒在地上。

    不过,这人都倒在地上了,也不把酒坛子松开,倒也是一项技能。

    主人都能这样了,那些下人们也就没了再聚下去的心思,意思意思了片刻,竟然散的干干竟竟。茶茶看着庭院里空无一人,看看看地上还在笑的少年,忽然被他的一只手拉住袖子,一下子倒下去。

    茶茶并没有防备,身体软倒下去那一瞬间,世界天玄地转。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茶茶眨眨眼,看着与自己眉眼相对的少年,眼睛里那浓的化不开的星辰一定是从天空倒映下来的。

    他躺在地上,她倒在他身上,两个人因为身体原因而相互撞在一起,一张脸对着另一张脸。

    唇贴着唇,鼻子贴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少年的唇带着酒香,还有温热,很美好。茶茶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鸟,一下子跳起来。虽只是青蜓点水的一个吻,还是意外之下发生的,茶茶还是脸红心跳。

    她忍不住想起了少年的眼睛,倒映江河日月,倒是把四海八荒都装在了他眼里,然后在她面前缓缓绽放。

    那是一种怎样的风景呢,茶茶闭着眼睛,仿佛都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人透明的心。她活的太久了,久到连心动都不知道了,久到感觉不到时间的痕迹。

    所以,为这个少年的皮相诱惑,然后,为这个少年的心诱惑。

    地上的人久久没有反应,茶茶站在一旁脸红心跳半晌,鼓起勇气去看那个少年的时候,他还是那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影响。

    其实茶茶因为心虚,看的并不仔细,否则以她的眼光之毒辣,必然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这个素来淡然温柔的少年,此时其实一点儿也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而是静静地躺着,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显然,刚才意外的身体接触并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卢天策,喂,地上很凉的,快起来。”茶茶用脚踢了他两下,地上的少年甩了她一个嗯,却没什么其它的反应。

    茶茶吸两口气,“卢天策,别装尸体,快起来。”

    回应她的,却是少年摇晃酒坛子的声音。

    南国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北方的严寒,大半夜也是寒气逼人的,尤其是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太好。茶茶担心他真受了寒,索性蹲下来,“你别装了,快起来。”

    地上,少年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她,“燕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什么时候来的。“

    茶茶不是燕雨!

    她瞪着这个少年,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个洞来,“我是茶茶,还有,我一直都在这儿。”

    去你全家大头鬼的,人亲了,装什么蒜。

    少年喝了太多酒,雪白的脸上染了红晕,双唇娇艳欲滴血一般。他平常给茶茶的感觉是十分清贵的,而且这个人很会装,所以茶茶并不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唯知道这个少年的心其实很干净,只是太压抑了。

    人在真正的醉酒状态下,是不太能够藏得住自己本性的。

    茶茶去拉他,“快起来。”

    卢天策这会儿倒是听话,将酒坛子往旁一扔,顺着茶茶站起来,“燕姑娘,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你来的太晚了,不然咱们还能好好的喝同杯呢。”

    茶茶声音很委屈,“小策策,我说了我是茶茶,以后不要乱叫哦,不然姐姐打你屁股。”

    少年现在的智商直逼孩子,所以听到有人要打自己屁股,哇地一下叫出来,“茶茶,你不要这样凶。我以后不叫你燕姑娘就是了,那你以后保证不打我。”

    “……”茶茶一阵无语。

    卢天策醉酒后智商虽然严重退化,倒还是十分听话的,茶茶将他弄回房并没有花太多力气。

    此时,整个归宁山庄都沉浸在新年的节庆之中。

    为了让这个大庄子有过完节的感觉,福全提前准备了好多烟花。这会儿所有人都聚在那儿,砰砰砰的声音震的茶茶耳膜生疼。

    她皱眉,心道这些人倒是挺会找乐子。

    茶茶此时还站在卢天策房里的窗户边这。从她所在的位置仍然是可以看得到满天烟花的。

    黑漆漆的夜空是盛开的烟花,冰冷的夜也被照的透亮,从茶茶的位置还是能够听得到所有人的欢声笑语。

    以前在冥界,茶茶倒是挺喜欢看人间世,却不十分理解这些人过节为什么那么高兴。现在,她其实也不理解,别人都那么高兴,何以那个少年却要伪装。

    茶茶不太喜欢动脑筋,再说以她的聪明多在这儿混些日子,总能够知道的。

    她看了会儿烟花,走到卢天策床边想趁这美少年睡死过去,多调戏一下,结果却发现美少年在做恶梦。

    “杀了我吧!求你!”

    茶茶对这话是有印象的,在燕雨的记忆里,这是他在逍遥宫的地道里讲的。

    透过记忆去看一个人,总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世界的,何况那是她所不曾经历过的世界。茶茶坐在床沿,深深地感觉到眼下这画风开的不对,这实是太歪了。

    少年的苍白的眉间都是汗,却一直在不停重复那句话,杀了我吧。

    蝼蚁尚且偷生,茶茶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那种想死的人。

    她知道,卢天策也没有真正想死,只不过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杀人倒还不麻烦,麻烦的是这种杀人方式让他受不了。对一个正人君子来说,挑战他们的道德底线才是最折磨人的。茶茶想,其它的事情也许她还能够帮他,但是这事却唯有他自己想通了。

    茶茶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汗,少年的手忽然抓住她,“爹,策儿想您,还有娘。”

    那种柔弱和无助,将茶茶的心彻底软化。

    这个漂亮的不像人间人的少年,从见面的第一眼茶茶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她看着少年那个样子,终究没有舍得抽回自己的手……

    隔日,卢天策是在宿醉之后伴随的巨大头疼症中醒过来的。

    他看了眼趴在自己床边的少女,还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愣了一下,大脑有些断片,对昨晚的事没什么印象。

    卢天策动了一下,少女立即就醒了,“呀,你醒了。”

    茶茶的眼睛一亮,随后像是摸着什么鬼一样火速松了手。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这这这……

    卢天策已经和傅红生订婚了,虽然她现在生死不明,可他终究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和一个姑娘这样待了一整晚,怎么能不尴尬。但是对方是跟着了无数次闯过生死,为他几乎丢了命的姑娘。

    他没办法。

    “茶茶,我……”

    他的声音沙哑的吓人,茶茶眼观鼻鼻观心,妙懂,“我给你倒水。”

    “……”

    其实本来没什么的,茶茶在冥界的时候也时常调戏一下人间过去那些皮相稍好的男鬼们,大概是卢天策比那些人的皮相都要好,所以她才没能把持的住?

    茶茶自我安慰,一定是卢天策的不自然传给她了。

    两个人正此地无银三百两,阿夷兴致冲冲地跑过来敲门。

    小丫头昨天放烟花的时候没见到哥哥,这会儿自然着急来找他说说昨天他没去到底有多可惜。

    阿夷平日进卢天策的房间没什么限制,敲了门没人应自然也就进来了,结果没想到茶茶也在。

    做为哥哥的好妹妹,阿夷虎着脸,“茶茶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小姑娘看了眼自己兄长身上的衣服,那可还是穿着睡衣呢。再看茶茶,也全身都皱巴巴的。

    “你们……你们……一起呆了一夜!”阿夷惊呼,“所以你们两个昨天才没有过去看放烟花。哥哥,你把茶茶姐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