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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舌刚怒道:“是我不要她。”
向天歌笑道:“跑了就是跑了。”
羊舌刚道:“你这嫁不出去的女人没资格说我。”
向天歌道:“反省一下吧,小dd,我要是你母亲子我也跑。”
羊舌刚道:“鬼才会娶你。”
向天歌嘿嘿冷笑:“想娶老娘的多了去了……小心。”
四名秦兵急冲而来,一刀一枪一剑一锤,步伐交错,分明是某种军阵,两人立时不敢大意,凝神戒备。
忽的,一道黑光从他们中间穿过,奇诡地转了几下,紧接着便化作根根线条,神秘地闪了一闪,四名秦兵竟被切成二十四块,散乱在地,陶土一般的残肢断体鲜血直流。
向天歌、羊舌刚心中一凝,那黑光却已收了回去,“残寒铁”蔺隆踏着步子负手而上,笑道:“两位是不是太悠闲了点?”
夜更加的深,天上的乌云更加的多。
山野间反而明亮了许多,只因,一道道电光在乌云间闪现,宛若纵横交错的白色焰花。
蔺隆、向天歌、羊舌刚身子一窜,刷刷刷的三声纵向前方。前方是一道缺口,他们未作停留,就这般杀了进去。
蓦地,一排排弩箭轮番射来,将空气刺出嗡嗡的颤音。
这样的攻击,早已在蔺隆的预料之中,蔺隆“残寒铁”一现,黑色光芒如花一般节节的绽开,他所修的明明只是武学,用出来的招数却比玄术还要华丽。
上方传来一声怒吼,一名秦将手持重斧跃空劈来。
蔺隆“残寒铁”一截,“锵”的一声,精光四射,秦将反弹而回,蔺隆手臂却也是震了一震,知是遇到真正的强敌。
另一边,向天歌所处位置,恰好是弩箭最密集之处。
她手中并无兵刃,只将双拳连打,打出一套平平无奇的拳法,劲气所过之处,弩箭纷落。
却又有一支投枪穿过重重箭网,后发先至,疾射她的咽喉。
她的“并空刀”急急劈去,刀枪相交,枪身粉碎,她的整个身子却也滞了一滞。这支投枪所藏力道,直有千钧之重。
就在她这一滞之间,又有一个硕大的带刺铁锤,在夜色中击出呼啸的风,势不可当地朝她狂撞而来。
向天歌心中一惊,因为她已是无法躲开这一锤。
就在这最为危急的时候,身边蓦的生出一道阴柔的气劲。
本是一条直线,挟万钧之势朝她撞来的带刺巨锤竟然改变了方向。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鲜血四溅。
向天歌脸色大变,借着好不容易回复过来的劲气,身子一闪,疾退之间,接住被巨锤轰飞的人影,带着他,撞在一块巨石上。
被她接住的是羊舌刚。
就在刚才那最危险的关头,羊舌刚竟以他的“云锁牵引法”强行扭曲巨锤的方向,硬生生替她挨了这致命的一击。
此刻,羊舌刚竟是胸骨破碎,又被巨锤上的尖刺刺出十几个血洞。
轰中羊舌刚的巨锤,被粗长的铁索一带,往回飞去。
一名秦将,抓住了飞回的巨锤,这重达数百斤的巨锤,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他握在手中。
在他身边,又有两人,一名手持重斧,一名身背数支投抢。
这三将无不是身穿铁甲,肢长体壮,直有若三座小山。
持斧秦将盯着蔺隆:“能硬接我蒙山一斧,想来不会是无名之辈。”
蔺隆冷冷的道:“‘残寒铁’蔺隆,就是本人。”
秦将蒙山咧嘴一笑:“可惜,可惜,看你这般自豪的报上姓名,想来确实有名得紧,可惜老子这一觉睡了六百多年,你的名号……老子没听过!”
蔺隆哼了一声。
另一边,十几名秦兵疾冲而来。
忽有万千星蝶聚成巨大火球轰了过去,将他们轰得肢残体断。
持巨锤者冷冷道:“看来当今世上倒还有些高手……嗯,竟是女子?”
说话间,月夫人掠了过来,与蔺隆一同看着这三名秦将。
他们俱是和洲数一数二的高手。
但是面对着这三名秦将,他们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只因这三名秦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战意与杀气,异常的惊人,唯有真正经历过千军万马的厮杀,手中沾有无数敌人鲜血的人,才能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这三人挡在他们前方,竟有着万夫莫开之气势,以至于连他们都不敢放手强闯。
蔺隆冷然道:“就算是一统四海九州的大秦将士,像你们三人这种人,也不可能藉藉无名。”
秦将蒙山嘿笑道:“老子蒙山,拿锤子的这位是俺兄弟蒙河,背枪这个唤作横虎,你听过没有。”
蔺隆冷哼一声:“不曾听过。”
蒙山吐了一口口水:“娘的,还以为靠着战功就能名垂千古,才他**的六百多年,就把老子给忘了?想当年老子在街上大喊一声,满街的人都吓得瘫了,连婴儿都他娘的不敢哭。”
蔺隆正想冷嘲几声,身后传来平平缓缓的声音:“原来是当年率大军剿灭西海龙族的‘屠龙三将’。”风声疾响,皇甫澄、华贡庭、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亦已赶到。
室火真人、佘氏双侠却是依旧领着众墨者,在后方拼死抵挡四面八方围剿而来的秦兵秦将。
发出声音的正是墨门豪侠皇甫澄,看着“屠龙三将”,他暗自心惊,蔺隆等虽然不曾听过这三人的名号,但墨门内部对这三人却有记载,这三人出生于大秦两百年左右,在剿灭龙族的大战中建有不世之功勋,乃是秦军之上将。
想不到连这三人,也都从地底复活?
皇甫澄低声道:“这三将,由我们来对付,蔺兄,夫人,你们冲过去。”身子一闪,与华贡庭、危月仙姑、壁水真人一同攻向三将。
他们心知,月夫人与蔺隆乃是他们中的最强者,两人都有接近大宗师的惊人身手,只有助他们闯进去,才有机会抢到徐州之精。
月夫人、蔺隆自也知道,这三将绝非一时半会便能解决,拖的时间越长,死去的墨者便会越多,弄不好全军覆灭都有可能。于是同时纵起身形,跃空而去。
秦将横虎忽举投枪,朝月夫人的背影掷了过去,这一枪迅如惊雷,连空气都被刺出焦味。
却见人影一闪,危月仙姑、壁水真人同时出现在投枪飞行的轨迹上,两人的身影有若重叠在一起,玄气交织,化水化土,互相配合,强行造出四重屏障。
投枪锵锵锵连破三重屏障,才被第四重挡下。
危月仙姑、壁水真人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两人联手布下的“四重峰”,不但一下子被破去三重,连第四重都开始生出裂痕,若是这一枪劲道再大一些,他们将同时被投枪刺穿身体。
一投之力,竟至于此。
虽然如此,他们却也成功的挡住横虎,助月夫人、蔺隆脱离而去。
秦将蒙山裂嘴一笑:“逃了两个。”
秦将蒙河冷冷地道:“两个高手。”
秦将横虎嘲弄地道:“两个急着去送死的高手。”
皇甫澄、华贡庭等对望一眼,已经有人闯入深处,这三将竟是不急。
由此可知,里头必有更厉害的强敌。
皇甫澄蓦一抽剑,传承自“苏老”的残天剑法快速施出,攻向蒙山……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三人尽快解决,赶去支援前方二人。
另一边,向天歌背靠巨石,扶住羊舌刚。
羊舌刚胸骨已碎,咳了几口血:“我不行了……”
向天歌心知那一刻,他若不救她,死的将是自己,心中一痛:“羊舌小弟……刚大哥……”
羊舌刚豪笑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唤我大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向天歌道:“刚大哥,你莫要动……”羊舌刚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发颤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不用管我,你、你只要在我死后,帮我把这封信,送给那个女人,我、我就可以瞑目了。”
向天歌叹息道:“原来刚大哥还是忘不了她……”
羊舌刚颓然道:“不……这是休书!”
向天歌错愕:“休书?但她自己跑了……”
羊舌刚腰背一直,怒发冲冠:“你帮我告诉她,在她跑路之前,老子就已经写好了休书,所以不是她不要老子,是老子先不要她,她娘的,她迟上半天,老子就先把休书给她了,她娘的,她娘的……是老子先、老子先……”
向天歌道:“嗯,是刚大哥先不要她。”
羊舌刚呼出口气:“没错,是老子先……不要她……”
一道惊雷轰下,仿佛惊破了苍穹,阵雨狂轰而至。
羊舌刚滑倒在泥地间,再也无法动弹。
衣裳一下子就被打湿,向天歌慢慢地拾起休书,放入衣襟。
突然纵起,怒喝一声“混蛋”,全身劲气聚于一点,挟着一道冲天而下的霹雳,击向蒙河……
大雨倾盆而下。
月夫人、蔺隆在阵雨中飞掠,那豆儿般齐刷而下的大雨,未将他们的衣衫打湿一丁半点。
前方是一个斜坡,他们并没有多想,便纵了下去。
只因这个时候,已是没有时间让他们先行观察。
他们只能抱着兵来将挡的觉悟,做好应对一切危险的准备。
但是危险并没有到来。
他们落在谷底。
前方是一座圆石铺成的广场。
广场上,有一座玉台,台上放着一堆青铜碎片。
玉台周围划着三道红红的圆,三个圆以玉台为圆心,一圈套着一圈。
最里头的圆上,跪着四个身穿白袍的人,两个是男,两个是女。
中间的圆上,跪着八名白袍者,其中四名是男,四名是女。
最外头的圆上,跪着十六人,同样穿着白袍,却是八男八女。
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青铜碎片,隐隐散着宝气,显然便是徐州之精。
月夫人与蔺隆是为徐州之精而来。
但他们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徐州之精上。
也没有去看围着徐州之精,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那些白袍人。
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唯有一个少年。
一个半身是人,半身金属,背着金色宝剑的少年。
这少年,从左肩到右腰,上半部分是人,下半部分,包括左手臂和双腿,全是金属铸成。
他的右颊亦是金属制成,前至嘴角,上至耳垂,又往后覆盖了半个后脑。
月夫人与蔺隆负手立在那里,落在蔺隆身上的暴雨有若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
打向月夫人的雨水,却是绕着她旋转一圈,无声无息地落下,和入地上的水流。
但这半人半金的少年,却只是坐在石地上,任由阵雨打在他的全身,那金属铸成的半截身子,在雨水中打出低浑的声响。
这是一个少年。
这只是一个少年。
月夫人与蔺隆的表情,却是空前的凝重。
他们都已修到与大宗师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步,他们有两个人,对方只有一人。
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蔺隆负着手,一步一步向少年走去。
连他所踏之处,地上的流水都莫名地分了开来。
他的手中,凝聚出一团白光,白光中却又有神秘的黑色物质在内中滚动,蓦的,他一声大喝,“残寒铁”裹着至刚至猛的气劲,排山倒海般冲向少年。
如此威猛的气劲,有若猛虎下山,他自信这一出手,整个和洲,都无人敢去硬接。
“残寒铁”的攻势不但刚猛,甚至仿佛活了过来,内中如有无数的野兽争抢着扑向猎物。
它轰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蓦一出剑。
少年的金剑竖在了他的身前。
却听“锵”的一声震响。
金剑动也不动。
“残寒铁”碎散。
蔺隆脸色大变,将手一招,碎散的黑色粉末急收而回。
他的“残寒铁”,乃是用天外飞来的神秘陨石提炼而成,配合他的奇特功法,有质而无形,坚时有若金刚,柔时有若流水。
他身子一闪,竟是一下子化作三人,从三个角度攻向少年。
“残寒铁”时坚时柔,变化万端,随着他一而三、三而一的攻势,无孔不入的攻向对方。
随着他的攻击,雨水纷散,四面八方的卷荡开来。
少年坐在地上,身子动也不动。
金剑却在他的身边,划出无数道剑影,挡住了蔺隆的所有攻势。
蔺隆越战越是心惊,为了破入少年的防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用了七十四种杀招。
少年却只用了一种方法,就将他的七十四种杀招全都挡了下来……他攻到哪里,少年的剑就挡在哪里。
没有招式,没有变化,少年的剑只是平平无奇的挡了过来,便接下了他的所有杀招。
蔺隆不得不继续攻下去,杀招不断变化。
只是再怎么变化,招数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少年忽的一声冷笑:“这一招,你刚才用过一次。”金剑一转,突然截断蔺隆的攻击,连斩他两道幻影,一剑刺向蔺隆的咽喉。
如此平平无奇的剑招。
但是快……实在是快得不可思议。
看着那直刺咽喉的一剑,蔺隆惊出一声冷汗,竟是无法躲,无法避。
却听轰的一声,一道火球疾轰而下。
月夫人终于出手了。
或者说,在少年转守为攻的那一刻,她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
火团内闪耀着炽白的焰光,其温度甚至远超地底的熔岩。
这团火球足以烁铁熔金,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体,被它击中,都不可能不被洞穿。
哪怕是黄金铸成的也是一样。
火球轰的一声,击在石地上。
石砖铺成的地面被轰出完整的圆,火球直入地底深处,冒出青烟。
但是少年消失了,在火球即将轰中他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就这般消失不见。
月夫人疾喝道:“身后。”
蔺隆大吃一惊,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
破开阵雨,破开空气,刹那间冲了五丈,闪电般转过身来。
少年立在五丈之后,金色的右脸,金色的手臂,金色的双腿,金色的剑。
倾盆大雨就这般砸在他的身上,沿着那仿佛由黄金和古铜混合而成的身体,不断的滑落,落在地上,又被水流一波*的带走。
他是那般的冷峻。
又是那般的凛然。
月夫人身子一闪,落在蔺隆身边。
她低声道:“怎么样?”
蔺隆冷冷地道:“还能战。”
他的背上,一道剑痕由细到粗,缓缓的裂开。
鲜血溢了出来。
两人一同看着金剑的少年,肃穆而又凝重。
这少年实在太快,快得几乎不是人类之身。
他们都已修到离大宗师只有一线之隔的惊人境界,可以说,能够如此从容地面对他们两人联手,还能占据优势的,唯有已经突破到大宗师之境的绝世高手。
这个少年,至少已是大宗师级的层次。
但是他们又清清楚楚的知道,以所谓的“大宗师”,根本不足以形容这个少年。
只因每一个大宗师,都是靠着功法的修成和积累,进而突破到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强大境界。
但是这个少年,根本没有借用天地之力,他就是凭着他那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剑气,从容不妙的击碎了蔺隆的“残寒铁”,躲开了月夫人本是妙至毫厘的绝命一击,并差点将蔺隆斩于剑下。
他并没有展现出“大宗师”这一级别的高手所应用的能力与杀招,但他却足以对付当今世上的每一个大宗师。
于是,他们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去年冬季,从扬洲地底复活的神秘少年,战场上战无不胜,重创过“火皇”姜狂南,与战国末年坑杀四十万赵兵的“人屠”同名,秦军中的杀神……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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