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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随着寒冬来了,大地仿若铺了一层银子,雪白雪白。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檐前,就连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牟青莲的屋子有地龙,一入冬地龙就烧起来了,这会的正房暖和和的,跟外面是两重天。
没多久,牟氏的长媳到正房给牟青莲请安。牟氏的长媳崔氏,是永昌伯府的嫡长女。其实牟青莲一万个看不上永昌伯府,无它,永昌伯府虽然也是世袭,但却已经落没,子孙后代没一个有出息的。除了吃喝嫖赌以外什么都不会。可偏偏因为牟青莲当年的事,加上宁国公府也没权没势了,京城其他名门大户谁也不会得将嫡女嫁到宁国公府。为了给儿子选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牟青莲真的是费尽心思。可惜宁国公府的老夫人不能理解她的苦心,自作主张给她的长子邵文定下了崔氏。
宁立轩早年为娶牟青莲忤逆过父母,可等年龄大了,自己也为人父了知道父母的不容易。特别是国公爷过逝以后,宁立轩对他母亲越发孝顺了。母亲相中了崔氏,他自然不反对。
牟青莲咬碎一口银牙,可没办法,丈夫不站在自己身边,她再多法子也没有用。另外崔家虽然不堪,但是崔氏的个人条件却非常不错,不仅长相出众,女红针线都非常不错,管家能力也强。不过也因为能力强,婆媳关系一直都不好。
崔氏服侍了牟氏用早膳,然后说道:“婆婆,嘉和公主的小儿子明日满月,我想明日带了真姐儿去。”真姐儿是崔氏的长女,今年已经有八岁了,到了出门应酬的时候。
牟青莲本来心情不错,听了这个消息心情一下不好了。:“你看着办吧!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1她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平阳伯府的事了,可平阳伯府就跟冤魂一样,总是萦绕在她耳边。
崔氏听了这话,恭敬地退下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崔氏的贴身丫鬟阿圆说道:“这嘉和公主真是有福气。”一般来说,公主跟驸马关系都不大融洽。比如嫁入到诚意伯府的大公主嫁到诚意伯府十年,别说儿子了,就是连个女儿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不准驸马纳妾,所以诚意伯府的二爷如今膝下空虚。像嘉和公主生了三儿两女在皇家公主里头绝对是头一份。
嘉和公主不仅能生,与驸马恩恩爱爱,跟公公婆婆相处得也很融洽,如今都被皇家竖立为典范。
崔氏轻声说道:“嫁入平阳伯府的都有福气。”
阿圆点头道:“这倒是。平阳伯府的几位少夫人,隔个一两年就生一个,如今平阳伯府都有八位小公子了。”
崔氏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平阳伯府的几位爷除了正室,并没有妾室通房,隔一年生一个很正常。”崔氏也有一女一子。女儿真姐儿比儿子柏哥儿大十二个月。也就是说,崔氏在出了月子以后就怀上了。
崔氏不是不知道刚生完孩子又怀孕对身体损害很大,可惜没办法。婆婆不满,小妾通房虎视眈眈,娘家又不给力,她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在宁国公府站稳脚跟。好在她身体底子得不错,孩子健健康康落地,但她身体到底有所亏损,到现在都没能再怀上。
阿圆是崔氏的心腹,看到崔氏的模样立即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去参加公主小儿子宴会的事。
崔氏将真姐儿叫了过来,嘱咐了两句,然后让她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满月宴肯定是有不少的夫人过去。真姐儿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对将来说亲有益处。
崔氏第二日应酬回来就去见了牟青莲,将在宴会上遇见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其实平阳伯府如今在京的人很少,不说平阳伯父夫人在外云游,就是平阳伯府的二少爷跟三少爷都任了外之职。不仅如此,妻儿也都带去了任上。
牟青莲听到宴会风平浪静,顿时没了兴致。
阿圆回了自己院子,有些纳闷:“主子,为什么夫人那么关心平阳伯的事呢?”真心没办法理解。
崔氏没跟阿圆解释,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了,没必要与别人解释。崔氏也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观察,才知道自己婆婆对平阳伯府的事情特别关注。开始她也很纳闷,但时间长了她大致能猜测到原因了。自己婆婆跟平阳伯夫人两人当初并称为京城双姝,而自己婆婆又不是一个甘于人后的,所以就特别关注平阳伯夫人。
想起平阳伯夫人,崔氏心里也是有些羡慕的。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丈夫,聪慧孝顺有出息的儿女,还有在画坛无人企及的成就,可以说,女人所想要的她都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崔氏的奶娘陈妈妈走了进来。
崔氏看着陈妈妈的神色,就知道没好事:“怎么了?”
陈妈妈脸色不善地说道:“主子,华姨娘怕是有了。”这个有了,自然是有了身孕了。
崔氏脸色有些难看,若是其他姨娘有了,崔氏倒不会有这样的神色,毕竟她丈夫已经有了一个庶子。只是这个华姨娘有些特殊,虽然是官宦人家的庶女,但是容貌才情样样出众,不仅得世子的喜爱,就连她婆婆对这个华姨娘也是青眼有加。
崔氏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她想藏着捏着,那就顺了她的意。你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尤姨娘跟柳姨娘知道。”尤姨娘出身普通,是平民家的姑娘,一次宁世子爷出门看上了,然后纳进门的;而柳姨娘以前则是牟青莲的贴身大丫鬟。这两个女人在宁国公府也有七八年,能安然活到现在都不是善善茬。
数日之后,牟青莲听到下面的婆子说华姨娘落看胎,非常生气。牟青莲不能不生气,长子到现在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偏偏这两个孙子都不得牟青莲的喜爱,嫡长孙资质太差,是个顽石,至于庶孙则是一个病秧子。牟青莲就期待着华姨娘能给她生一个聪慧的孙子,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情?”说是意外,牟青莲混迹后院这么多年,难道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崔氏跪在地上任由牟青莲责骂,等牟青莲骂完了以后,崔氏才为自己叫委屈。崔氏要摘清自己也很容易,华姨娘自作聪明,明明两个多月的身孕却不说出来,还千方百计地隐瞒。如今落胎,再如何也怪不到她身上。
牟青莲听了崔氏的辩解,呕出一口老血出来。不过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对这个儿媳妇如何。当然,就算查到证据,她也不可能让儿子休妻。只是,经了这次的事,牟青莲越发厌恶这个长媳了。
阿圆觉得牟青莲太不讲理了,柳姨娘落胎跟她家夫人又没关系,却没想到夫人竟然怪罪到她主子身上。
崔氏苦笑了一声,所谓十年媳妇熬成婆,慢慢熬吧!
而经了华姨娘落胎的事以后,世子邵文对崔氏的态度越发冷淡,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间都不进崔氏的房。
陈妈妈都为崔氏叫委屈。
崔氏摇头道:“有什么委屈的,我只希望真儿跟铄儿能安安稳稳地,其他的,我也不奢望。”指望夫妻恩恩爱爱,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有这个期盼,可惜到现在,这十年早就将这点期盼磨平了。
寒冷的冬天过去的很快,转眼又到了春闱。牟青莲因为侄子要下场,所以很是关注。等听到侄子考中了,虽然名次有些靠后,但她还是很高兴的。不过等听到平阳伯府的四公子考中了,而且名次比较靠前,四十多名,牟青莲的心情就不好了。
牟青莲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就是连月瑶,没有之一。牟青莲自认为不输连月瑶半点,可连月瑶愣是活得比她好。
崔氏也感觉到牟青莲的坏脾气,行事越发谨慎,但是不可否认,看着牟青莲那因为嫉妒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崔氏心里很痛快。
平阳伯府的四少爷考中了进士,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要举办酒宴了。宁国公府自然也接到了平阳伯府的帖子。牟青莲知道以后,就让崔氏寻个借口不要过去。公主府下帖子,因为怕伤了公主的脸面不去不好,可平阳伯府的帖子她是绝对不让儿媳妇去的。
崔氏自然没有异议,不过等回到自己的房中,崔氏就卸下了面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
陈妈妈面上有些忧愁:“主子,这可怎么办?”平阳伯如今子嗣都有出息,就这势头平阳伯府将来会越来越好。如今京城谁都想跟平阳伯府打好关系,可是偏偏国公夫人好似跟平阳府有仇。
崔氏摇头道:“夫人都不让去了,难道我还能偷偷摸摸去?将礼加重三分就是。”崔氏也想跟平阳伯府打好关系,甚至于还想着要是有可能,将自己女儿嫁到平阳伯府去就好了。可惜,这些只能是想想了。就她婆婆与平阳伯夫人的关系,两家不结仇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