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不见的旧手机

吉祥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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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9章不见的旧手机

    最后,童一念是狼狈逃出他办公室的,一路还承受着成真异样的眼光一直盯着她的脖子。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她照了照镜子,嘴里低低诅咒着,恨不得劈了陆向北,她脖子上那红红的吻痕,没了长发的遮掩,是那么明显的盛开着……

    心中虽然恼恨,但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她反锁好门,把包里的手机卡拿出来,然后上在自己手机上,拨打了一下自己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希望能查到这张卡的号码是多少,然后进一步查更多的信息。

    然而,一拨出去,却听见手机里的电脑女声录音在说,此卡已欠费停机……

    看来要想知道这张卡的秘密,第一件事就是去交费了……

    她片刻也不想耽误,立刻背上包就要出门。

    还没跨出办公室,她桌上的电话响了。

    暗暗嘀咕了几句,她只好走回去接电话。

    话说此刻的她紧张凌乱,外加心绪不宁,看也没看来电,就职业化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响起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老婆,给我泡杯茶来!”

    原来是他!

    还这么自在悠闲!

    她将电话一摔,就出了办公室。

    忽的,她想起私家侦探说的,说话行事要自然,不要让他发现他们在查他,那她现在是不是又该想想什么才是最自然的行事?

    她有点头大,这个方寸还真难把握!

    最终,把那一口气压下,对颐朵道,“颐朵,给陆先生送杯茶进去。”想对她呼来喝去的?没门!

    颐朵哑了一下,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念念,我不是早对你说茶叶没有了吗?”

    “没有了?”她也为难了,这段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谁还记得托人买茶叶?

    “是啊!”颐朵一副巧媳妇的乖样子。

    “那……就给一杯热巧克力!”她知道,陆向北最讨厌吃甜食,尤其巧克力,他说巧克力是女人吃的玩意儿,他不是奶油小生……

    反正是颐朵送进去的,是死是活就看颐朵的缘法了,好吧,颐朵,好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交代完以后,她飞快离开了公司,开车往私家侦探社而去。

    当她把手机卡交给私家侦探于先生的时候,心里有点虚,这张卡不知道是否有秘密,如果真的有,又会承载着怎样的秘密?把这样一个秘密交给一个陌生人,妥当吗?虽然他是私家侦探……

    她忽然虔诚地希望这张卡里什么都没有……

    在最后关头,她的手没有送出去,只是紧紧攥着那种卡,对于先生说,“没事,我放心不下,再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查?”

    于先生双手一摊,“对不起,这是我们的机密,无可奉告。”

    童一念点点头,本就是借口,也无需他真的回答,便仍旧携了那卡回去。

    自己拿了卡去交费,交完后,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再把卡换回来,她刚一开机,她的手机就接到来电提示,上面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正是自己刚才拨的……

    她把号码记下来,再开车去别的网点,报上这个号码,要给它交费,教之前她故意装着迷糊的样子,“我不知道号码对不对,应该是这个……你给我看看机主是谁。”

    收费员便帮她查了一下,告诉她,这种卡是打完就扔的那种,没有注册。

    “那我可以打印通话详单吗?”她急问,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只要看看这号码每天都联系的是谁就可以了。

    “可以,请输入密码。”收费员职业化地道。

    密码……

    “这个……我记不住了……”她为难地企图打动服务员的心。

    “对不起,这种没登记身份的卡重要的就是密码,如果没有密码的话,我们真的很抱歉,不能打印!”

    虽然好话讲了一箩筐,还是无果,这位姐姐太坚持原则了,压根不为她所动,而她又不想通过她自己童大小姐的身份去找熟人,若外人得知她调查这样一个号码,不知会在背后议论什么……

    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等私家侦探的结果出来再说,如果于先生能找到更为确凿的证据,那么这张卡也就没用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回到家里,把以前的旧手机找了一个出来,把卡装进去,这世上还有一个办法叫守株待兔……

    她把手机调为震动,放在包包的夹层里,希望有一天它会有所动静……

    不,其实她不希望它有动静……

    人,就是这么矛盾……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那个拖欠许久的计划真的必须完成了……

    童一念如果认真地想要做某件事情,是非常投入的。这个计划,她一直做到晚上,有点废寝忘食的意味了,中午和晚上都只啃了几块干吐司,不时把手边的零食拿来吃点。

    好在前段日子也做了一些功课,缝缝补补磕磕碰碰的,这个计划总算是完成了。

    做完后,觉得有些累,加之昨晚根本没睡好,便想着趴在桌上先休息一会儿,哪知,这一休息竟然睡着了,连陆向北回来她都不知道。

    她是被陆向北叫醒的。这次一点也不温柔,何止不温柔,还很凶,她以为,他不是正处于讨好阶段吗?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她抱上床去才是,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凶巴巴的。

    “童一念,别告诉我你今天一天就吃了这一堆垃圾?!”他指着电脑旁边的零食和垃圾。

    她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不咸不淡地回答,“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向北的脸色在亮白的灯光下好像是绿色的……“以后你休想再买零食吃!”

    说完他居然把她所有的宝贝零食乱七八糟塞进袋子里,然后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陆向北!你是疯子!”她赶紧追上去抢救她的宝贝,他丫的管得太多了吧?还管她吃零食!她老爸都不管!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的宝贝,她的最爱,和早上那些黑乎乎的鸡蛋混在了一起,而且陆向北站在垃圾桶边,冷冰冰地看着她,大概意思是如果她敢去捡的话,估计是要打人的了,话说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手的记录,她不希望从今天开始破例。

    算了,扔了的就扔了呗,反正她还在其它柜子里藏着一些精品呢!她想着,噘了噘嘴,准备去书房把计划输出来,交给这讨债鬼就好!

    但,陆向北这家伙趁她在书房忙活的时候在干什么?她怎么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

    急忙跑出去看,她的世界末日到了……

    陆向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她的零食放在什么地方他清清楚楚,现在全部被他找了出来,连粱家私房菜老板娘送她的纯绿色地瓜干和铁蚕豆也被没收了……

    “喂!把那个给我留下!那个不是垃圾食品!”她扑过去抢。这些地瓜干和铁蚕豆一点也不值钱,可都是粱太太亲自晒亲自炒的,东西虽小,却饱含着浓浓的心意,她爱吃,而且每次吃的时候都仿佛在享受梁太太温暖而慈祥的目光……

    陆向北自然不准她抢,两人争夺间,并不结实的纸袋子破裂,地瓜干和铁蚕豆洒了一地……

    童一念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疼了一下,仿佛看见梁太太是如何爬上爬下给她晒地瓜干似的……

    陆向北这个人,是不懂感情的,也不会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他就是个石头人。

    她只能下这样的论断,告诉自己如果和这样的人计较,自己也会变成一块石头。

    于是,她不再吵,也不再闹,把输好的计划拿过来,重重地扔在他脸上,往被子里一钻,不再搭理他。

    于先生说,要她冷静,不能有反常的举动,可是这么讨厌的陆向北,让她如何能冷静下来?

    她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他在打扫战场。

    几分钟后,有人扯她的被子。

    她身子一扭,朝另一边躺着。

    他便不再碰她了,把几个打包盒放在床头柜上,“我知道你一个人不会做晚饭吃,给你打了包,吃点吧!”

    她还是没理,他便走了出去,临走前,看了一眼童一念的包,然后走进书房,拉开抽屉,发现一直躺在里面的一个旧手机不见了……陆向北后来又走了。

    走之前没跟童一念说去哪里,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他似乎从来不会想到,童一念会在意他去哪里,也会在家里等他回来。

    初结婚时,童一念是尝试过等待的。虽然一直盼望着离开童家单独生活,但真正一个人被黑夜包围的感觉还是有点落寞,所以,她试过等陆向北回来。

    但是,他从来就不会告诉她什么时候回家,正如他也不会告诉她他去哪里一样。

    最初,基于骄傲,她不会打电话问他,毕竟他们的婚姻基础一开始就不是爱,她不爱他,她有什么权力或者义务管他去了哪里?他们最正常的生活状态应该是同居于一个屋檐下,彼此却保留自己的空间,绝不干涉对方,这是她在婚姻伊始时给自己婚姻的定位。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天一天,她竟然越来越迷恋他的样子,他的举手投足,他凝视时浅蹙的眉,他说话时微绽的唇,他转身时孤寂的背影,他的一切,都慢慢地有了味道。

    不,应该说,他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欣赏的人起了意念,一切,才变得那么不同。

    因为不同,从最初的应该等他回家,变成了心底隐隐盼望他回家,而人,似乎只要有了希望,接踵而来的就是失望。

    矛盾,总是这样如影随形……

    她心里好像有了一个黑洞,每一次等待落空,这个黑洞就会增大一点点,于是黑洞越来越大,大到她自己不知该怎么才能填满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把自己扔进了深渊。

    于是,不再等待。

    然而,有些东西,乱了,再想要平复到它最初的样子,却是如此的难。

    恰如今晚,还是一样的月色如梭,雨后新晴的夜,不热不凉,正是睡眠的最佳气温,若在未嫁时,早已睡得没心没肺,可此时呢?虽然离婚的决心已经下定,可还是没来由地习惯性聆听,希望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和门锁打开的声音。

    这,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看来,要改变这个习惯,真的要等到彻底决断以后才行。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窗外淡月的微光。

    看不到光了,是否就不再萌生不该有的希望?

    终于,让自己完全沉入黑夜,无知无觉。

    只愿,梦里,不再有他的眉端轻锁,让她无需再殚心竭虑地捉摸……

    热度,就那么包围过来,携着熟悉的气息。

    微微的凉意钻进腿间,强烈的刺激直接袭来,她还来不及醒来,就已经被电波击中,快意漫遍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

    今晚,这个人是志在必得。

    没有亲吻,没有缠绵悱恻的前奏,趁着她在熟睡,直接就用微凉的手指攻占了最重要之地,让她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那样娴熟的逗弄,那样强烈而直接的刺激,每一下都似致命,每一下都触及到了她灵魂深处,每一下都让她的灵魂跟着一起颤抖……

    她已经醒来了。

    可她却不愿醒来,仍闭了眼,感觉自己在煎熬,理智上的抵制和身体无法承受的渴望像炼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她终于无可抑制地叫出声来,那是压抑已久的畅快……

    她红透了脸,她再度闭上眼,不敢看他戏谑的眼神,不敢看他举起的手……

    该死的陆向北,臭流氓!从前就有过那样的行为,是炫耀还是怎么的?

    “睁开眼……”他的语气里含着笑意。

    她鼓了鼓腮,没出声,也没听他的话。

    “傻妞儿,我不给你看……”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得很暧昧。

    她的脸更红了,索性没有开灯,月光下应该不明显。

    “睁开眼啊,妞儿,有人在看我们……”他忽道。

    什么?她被惊了一大跳,果然睁开眼来,眼前,除了他那张笑得让人讨厌的脸,哪里还有什么人?

    童一念,你是笨死的!这种当也上!她有点恼怒。

    “傻妞儿,没骗你,月亮在看我们……”他的身体压了下来,覆盖在她身上,声音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低哑,甚至,带着一种宠溺的童话般意境……

    她怔住。

    当他的唇吻住她的时候,她微眯了眼,思维有一瞬模糊,无端想起了幼时吃的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

    越过他的肩膀,她隐约看见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闭上眼的瞬间,那月儿,分明咧开了嘴,眼睛笑成弯弯的模样……

    近来,和他的床第之欢,身心合一于她已是极难的事,往往是他强迫,然后身体受不住诱/惑与他相缠,她鲜少主动,就连回应都带着莫可名状的报复,狂野有余,温情不足。

    然,今晚真是奇怪了,心里月明一片,竟然在他吻她的时候,主动环上他,舌尖亦主动迎合他,温柔,而缱倦……

    他显然也是有些许的惊讶,但,更多的是得到鼓舞,吻,就在这淡凉的月夜里愈加火热而深情起来……

    许久,没有这样缠绵的吻过了,他们之间的吻,用他的感觉来说,越来越血腥……而今晚的一切,都惊喜得让他难以置信,以致,竟然痴恋地舍不得离开她的唇,把她的小舌勾/引过来,久久地,带着她一起纠缠、嬉戏,渐渐的,让入了迷的她占着主导,调皮地在他唇齿每一处流连,惹得他火起,想要勾住,偏偏她又退离,待他要追过去,她又柔柔软软,调皮任性地钻了过来,继续逗他,继续躲避……

    几番这般,他终失了耐性,捧住她的头,果断缠住,再也不松开,专注而霸道,直至窒息……

    童一念觉得自己疯了,今晚为什么会这样?

    她承认陆向北对她而言一直具有诱/惑性,可那只关于性,不关于情,可今晚她觉得自己和他就像两股清泉,原本一冷一热,交会后融合在一起,不但发生了温度的传递,每一个分子都契合在一起,完全一体,冷热交融,竟演奏出温和的合奏,也许不够激烈,也许不够火热,可是这样温和的相容与相拥却那么真实,仿佛共同流淌在时间的河里,会缓缓游曳一辈子……

    一辈子?童一念想到这个词,心里痛了一下。

    叹息。

    乱了,今晚一切又乱了。

    究竟是什么使今晚的气氛变成这样的?她也不知道。

    许是他趁她熟睡时过于直接的刺激,许是他高超的吻技,许是他那句“傻妞儿,月亮在看我们……”,许是……许是今晚的月亮太美丽……

    都是月亮惹的祸……

    她无奈地在心里总结一句,已然无可逃避,她彻底绽放自己,他的吻已经在下滑,落在颈窝,肩膀,胸前……

    她的手指插/入他发内,紧紧抱着他的头,身体拱成美丽的弧度,毫无保留地展示她对他的渴望……

    他的身体越来越灼热,在他的炙烤下,她已然化水,柔软得可以被他折成任何他要的曲度。

    他伸手打开床头柜,去取他们必用的套,可是,却发现没有了……

    他有瞬间的犹豫,然她的双腿已经缠上他的腰身,让他不能自已……

    于是,他拉下她的足踝……

    在融入的瞬间,他犹如找到了天堂。

    这一刻,他愿意,就这样被她融化,融血化水,魂飞魄散都可以……

    悲凉和无奈自他心头爬起,他吻到她柔软的耳朵,在她耳边模糊不清的低语了一句。

    彼时的她,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直到很久以后,她再回想,才知道,他说的是:念念,对不起……

    忍不住低咒了一句,“陆向北,你混蛋!”

    卧室里的空气,满是情/欲的味道,此起彼伏的,除了身体,还有低吟和喘息,那是人间最和谐的乐曲……

    然而,他的手机却在暗夜里响起,刺耳地打断这和谐乐章。

    不,不要接电话,不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她心里在默念,依然闭着眼,期待着最高点的到来……

    色如陆向北,该是不会接电话的吧……

    可是,今天的他却那么奇怪,手机放得太远,在床上够不着,他竟然立刻就撤退了出来,下了床去接电话……

    突然的抽离,是温暖后的空虚,连带着,连心都空了,她趴在床上,听着他接电话。

    他的口气很急切,“喂!”

    而且,连衣服都没穿,也没顾得上围浴巾,就有往客厅走的趋势,那样子,似乎是怕童一念听到。

    然而,走到卧室门口,却停了脚步,惊讶而如释重负的语气,“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很着急,说话声音很大,在这寂静的夜里,童一念也能听到几个词,“……伍小姐……不见了……我找……”

    其它的,她不想再听下去……

    然后,陆向北就说了一句,“我马上来。”

    她依然趴在床上,是他给她摆放的姿势,月光淡淡倾洒,如在她裸背凝了一层脂。陆向北曾赞过她的背影,腰身很细,衬得她的臀俏挺而圆润,算是极美的……

    可再美的背影,对他又还有吸引力吗?她趴在床上暗自苦笑。

    果然,他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连被子一起抱住她,低头在她颈上一吻,“念念,我要出去一下,对不起,盖好被子,别感冒。”

    她没有说话,她想,陆向北接电话的之前,心中所想的定然不是关于伍若水的电话,而是另一个更重要的电话,重要得令他乱了方寸,连从她身体里撤出都是那么匆忙狼狈,那会是谁的电话?这个世上,还有谁对他来说是这么重要的?

    她忽然想起,是不是该调查一下他今晚出去了那么久,是去见谁?他等待的电话跟他所见的人有关吗?

    听见他拉拉链的声音,知道他的衣服已经穿好,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言的情愫。

    她掀起被子下床,裸身,一把就抱住了他,赤脚踩在他脚上,低声说道,“不去行吗?”

    他吸了一口气,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再次给她盖好被子,“乖,等我回来,很快!”然后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这一次,她没有回吻。

    奇怪的是,他唇上也没有了棉花糖绵软清甜的味道。

    她不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抱住他,也许是试探,也许是不甘,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这个行为,也许有一点点丢脸,然此刻,她刻骨铭心地记住了一件事:在他心里,预测的来电人比伍若水重要,而伍若水比却比她重要,她,于他而言不过轻如鸿羽而已……

    有这个认知,并不是坏事,真的。有时候,毁灭必须彻底才能让人更坚定,更坚强……

    轻轻的门锁碰撞声,提醒她陆向北已经离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套上睡衣就去找避孕药,可走了一半,又好笑地退了回去,他根本就没有爆发出来,吃什么药……

    躺回床上,体内余波未平,酸软犹在,许是因为他今晚没有用套,感觉愈加强烈,就连他撤离后的余韵都分外激荡……

    她忽然觉得,她和他的关系就好像戴了套make/love,明明贴得很紧密很紧密,却始终隔了一层膜,无法真正贴近。

    失恋和失败的婚姻都能让人变成哲人,她相信这句话了……

    她有几分自嘲。

    躺在床上,窗外分明还是一样的月,却再也看不见它咧嘴微笑的样子,这一轮明月,除了照着她,还会照着谁?

    谁的窗棂,是一人独望?谁的,又是两人共赏?

    天涯共此时,只是此时月同情不同罢了……

    心中冰凉一片,她除了绝望,再也没有其它的感受,甚至,连气愤也没有了,许是没有了力气……

    不想再去想,因为心中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没有了陆向北,或许会狠狠地痛一阵,但地球依然自在公转,所以,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而明天,似乎比她想象的来得早,没觉得自己睡了多久,闹钟便响了,依然睡意浓浓。

    身边毫无意外地,空空如也,那个承诺一会儿就回来的人,彻夜未归……

    她面色僵硬,身体亦僵硬,没有流连身边空空的属于他的位置,她飞快地起床梳洗,那些会让人心痛的人和事,就主动屏蔽了吧,不去触碰,不去思及。

    然后,她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去吃她爱吃的早餐,昨天忙着做计划,两顿没吃饭,她要好好慰劳慰劳她的胃,新的明天要从善待今天开始。

    城南的那家粥铺,也是老字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衰老了,怎么喜欢的都是些老字号?

    可是,粥铺倒是开门了,却没有营业,而且里面桌子椅子都倒在地上,一片狼藉,还吵吵闹闹的,十分喧哗。

    本不是喜好看热闹的人,但那破口大骂的好像是粥铺老板娘,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也凑进去看,原来这里上演的不过又是一场关于出轨的闹剧。

    粥铺老板与女服务员有染,被老板娘抓了个正着,小三被老板娘揪住头发打,并且破口大骂,既骂小三不要脸,又骂老板没良心,痛哭流涕着诉说着他们夫妻贫贱的过往,共同创业的艰辛,老板在一边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句反驳……

    周围一群围观的人,看着小三被打,也没有人上前劝阻,反而有人轻轻拍手叫好。

    感同身受……

    她完全可以体谅老板娘心中的悲苦,这每天的太阳一升一落间,究竟有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负心薄幸?

    而她,在有一点上却很羡慕老板娘,至少老板娘还能痛斥她口中的“奸夫淫妇”,还能理直气壮地揪住小三一阵发泄。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这夫妻俩有过同甘共苦的过往,有丈夫对她的情深意重,这个丈夫在她看来是她的私有物,私有物岂能容忍被侵占?而老板到现在也还是爱老板娘的吧,所以才会负疚地在一边任打任骂,没有半点反抗……

    而她呢?她从来就没觉得陆向北属于过她,她和他也没有过爱,没有共沐风雨的经历。他们忐忑而结合,在婚姻里摸索(不,确切地说是她在摸索,而他一贯我行我素。),这婚姻似乎随时都做好准备要散架一样,她哪里来的底气质问?因为他们没有基础没有爱啊……

    她这样尴尬的婚姻,这样期望值不高的婚姻,她还真担心,如果她也像老板娘一样抓住莺莺或者是伍若水的头发一顿爆骂,陆向北绝不会像老板那样站在一边低头认罪,估计冷冷地给她一个毫不在乎的眼神,转身就走了,然后又是连续消失几天,她的气,唯独气到了自己……

    不过,骄傲如她,鸵鸟如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昨晚的一句挽留,就已经是破了例……

    他会冷,她可以更冷。

    重新上车,决定另找个地方吃早餐,她的手机响了,是侦探社的于先生,办事效率还挺快……

    “我马上来,面谈!”看来今天要想好好享受一顿早餐是不可能了,随便买了几个面包,往私家侦探社而去。

    当她到达的时候,于先生正坐在办公桌前等她,面前放了一个大信封,厚厚实实一叠。

    她捂住胸口,心跳了嗓子眼,颤抖着嘴唇问,“找到证据了?”

    于先生不置可否,把东西从纸袋里面拿出来,“有些东西先给你看看,你来判断一下是否对你有帮助,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些重点,指明下方向。”

    童一念接过他袋子里的东西,是陆向北常用号码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详单,很厚的一叠,这要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去筛,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她粗粗扫了一眼,只觉得头疼,摇摇头,“他每天的电话来往太多了,这不花好几个晚上是看不完的。”

    于先生点点头,“我们也留了一份,会帮你一起排查。从昨天接你的业务开始,我们就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这些是给他拍的照片,不知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那个,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童一念翻看了一下照片,基本都是他和莺莺还有一群公子哥儿在娱乐场所的照片,还有他在医院陪伍若水的两张。

    她家老公还真忙,一夜赶三个场子,上半场泡夜总会,中场休息回家和她滚床,下半场奔赴医院……

    她不禁觉得好笑,他可是信誓旦旦要她给他机会,他要当好老公的,好老公就是这样?夜夜笙歌?不过,现在他是否夜夜笙歌已经不重要了,哪怕夜夜新郎她都不想再管了,唯一想的就是离婚,快点走出这个漩涡……

    看完照片后,她确实没有看到她想要的能成为出轨证据的照片,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庆幸,但心里着实是舒了一口气的……

    “夫人,我们还会继续跟进的,会到您满意为止,否则,您可以不付余款!”于先生向她保证。

    “嗯,那谢谢,我就先告辞了。”她站起来,拿着手中的信封,只觉沉甸甸的。

    看来,这几天有事情做了,光这通话详单就足够她研究的……

    ——

    陆向北从医院回来,有些疲惫。

    昨夜,护工打电话给他,说是伍若水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被电话所惊扰的他,从床上下来后,就没有了兴致,心中权衡,还是去了医院帮着找。

    最终,在医院食堂附近的花园旁边找到她,轮椅倒地,她亦摔倒在地上,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那里默默流泪。

    陆向北把她抱了起来,本想把她放回轮椅上,她却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得伤心欲绝的。

    他想了想,还是把她放到了轮椅上,柔声问,“怎么一个人大晚上的到这里来?”

    她抽抽搭搭的,“我……肚子很饿,想来买点吃的……”

    他皱了眉,“怎么不叫护工?自己跑来买?”

    “护工家里今天有事,我让她回去了一趟,想着反正坐轮椅也能活动,就自己出来了……”她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见她这样,他也不忍心责备她,只问,“那你摔倒在这多久了?都没人管你?怎么不打电话求救?”

    “没人看见我……晚上人也少……这里又偏僻……我看见食堂的人离开的,叫了救命也没人听见……没带手机……”她的头越来越低。

    “你摔倒多久了?!”他见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责问。

    “两个小时……”她局促地绞着手指。

    难怪这么冰冷!

    他脸色渐渐缓和,“以后要什么东西身边实在打我电话吧,我让人给你送来。”

    “不不不!陆大哥你已经够忙的了,而且帮了我那么多,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她连连摇着头,一双盈润的眼睛水亮亮的。

    “没关系了!我没空的时候可以叫成真或者林子来!”他道。

    伍若水听见这句话,眸光稍稍黯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