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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踹了一下般的刺痛。
轻松?
他怎会以为遭逢突然丧父、母亲昏迷不醒的她,能有一分或一秒的时间轻松?
她坐在病床边,不发一语的直盯着病床上的母亲,一动也不动的。因生病而苍白消瘦的脸更显得憔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且尽是疲惫,双眼盈满痛楚,好像别人轻轻一碰,她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感觉上,如果她母亲真的不幸过不了这一关,她也会随之而去。
严远俊握紧拳头,整个人犹如坠入千年寒冰潭般的寒冷颤抖。
她不会做出那种傻事对不对?不会的,对不对?
“薇薇。”他出声唤道,却在叫完后才想到眼前隔了一面玻璃,即使他们俩近在咫尺,她也听不见。
于是,他改用轻拍玻璃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无奈不知道是太过专心或是无心,她始终都没有发觉到他。
“严远俊。”
母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转身,只见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一脸哀戚的凝望着加护病房内的白薇薇。
“她从昨晚医生说可以进去探视她妈妈之后,便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呆坐着。”严母语带哽咽的说:“除了刚到医院时曾经哭闹过,接着便这样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愿意吃任何东西,让人好心疼。”
“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吗?”他喑哑的问。
她摇了摇头。
“她难道不知道即使她病倒了,也不能让她妈妈清醒过来脱离险境吗?”他握紧拳头,心疼又气愤的说。
严母哽咽得开不了口,只能再度摇头。
“我可以进去吗?”严远俊问母亲。
“只能一下子,医院规定家属在加护病房里只能待半个钟头,而薇薇已在里二十五分钟了。”严母勉强开口,泪水不断滑落两颊。
“好,那我去把她带出来,她的胃不好,多少都得吃点东西才行。”他坚定的说完。旋即朝加护病房的入口走去。
越过对他放行的护理站,他推门走进白母所在的加护病房,静静走到白薇薇身边。
他先认真而仔细的看了平躺在病床上,头部包裹着层层纱布,嘴巴及鼻子都插着管子,脸罩氧气罩,面无血色的白母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一动也不动的她。
“薇薇。”他蹲到她面前,轻声的叫唤。
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是一迳盯着床上的母亲。
“薇薇。”他再次唤道,同时伸手轻轻碰触她脸颊,将她转向自己。“薇薇,你必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她终于看见他,却在对他轻摇一下头之后,再度将视线凋向病床。
“你必须要吃点东西才行,否则等你妈醒来,你会没有体力照顾她的。”他将她的脸转回来面向自己,柔声的说。
“我要先等她醒过来。”她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却虚弱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吃点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更何况加护病房开放探视的时间快结束了,”他指向玻璃窗,“那里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你妈妈的一举一动,你可以一边吃,一边注意她的情况。”他试着说服她,“而且你不会希望她一张开眼看到的你是苍白、虚弱,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昏倒的模样吧?你不希望她在疗伤的期间,还要为你担心吧?”
她一脸哀伤憔悴的看着他。
“走,跟我到外头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点,以免待会儿你妈妈张开眼睛时,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为你担心。”他柔声劝诱着。
白薇薇犹豫的看着他,而他则果决的立刻将她从椅子上扶起。
“严远俊……”
“嘘,有话我们到外头再讲。”他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立即将她带出加护病房。
严母一见儿子成功的将白薇薇带出来,脸上终于露出这十几个小时来的第一抹微笑,安心的。
“去吃点东西,薇薇。”她柔声的握住她的手,“你妈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你妈妈好吗?”
白薇薇说不出活来,只能点点头。
严母跨前一步,拥抱了她一下,然后走到护理站询问一些问题。
严远俊则扶撑着几乎没有一丝力气的白薇薇,走到可以看见白母的玻璃窗前坐下,将阿美替严母及她准备的食物摊开来,然后一一挑出不伤胃的食物夹给她吃。
“来,把它们全部吃完。”他将碗筷递绐她。
接过碗筷,看着碗内的食物,白薇薇强迫自己伸手夹来吃,告诉自己严远俊说得对,妈妈醒来之后一定不希望看到她虚弱无力的样子,所以即使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也要强迫自己多少吃一些补充体力。
可是她的情绪就是完全不受控制,第一口食物才送到嘴边,眼泪便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呜……”她边吃,边呜咽哭泣。
“别哭。”严远俊心疼的将她拥进怀中,安抚道:“你妈妈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哭,别哭。”
手中的筷子掉落到地板,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将泪流不止的脸颊埋入他怀中。
“我好怕严远俊,如果妈妈她……如果她……”说着,她哽咽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让他觉得既心疼又心痛,他只能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六神无主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能止住她的泪水、悲伤与害怕。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
谁能告诉他?
你爱我吗
更新时间:2010-3-13 14:54:32字数:2375
171.你爱我吗
“先吃东西,别哭了好吗?你忘了你妈妈还在病床上等你,回到她身边吗?说不定等你吃完回到病房,你妈妈就醒过来了,所以别哭,快点把东西吃了好吗?”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的说,然后重新拿了一双免洗筷给她。
她泪流满面的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再次强迫自己张开嘴巴,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食物吃进肚子,即使她根本就食之无味。
见她终于将食物吞进肚子,他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抬起头看着玻璃窗内的动静,怎知竟见一名刚进去的护士小姐神色慌乱的冲出病房,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他立刻从座位上跳站起来。
“严远俊?”白薇薇神情茫然的望着他。
“你妈妈好像醒了。”
但是以那名护士小姐的模样看来,情况恐怕并不乐观。
闻言,白薇薇立刻丢下手中的碗筷,飞也似的冲向加护病房,严远俊和严母赶紧一前一后的拦住她。
透过玻璃,他们看见一批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进入白母的那间病房。
进入病房后,他们马上进行一连串急救措施。
时间像一条可以勒人窒息的绳子,一秒一秒的加重力道,使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不停对白母进行急救的医生停下所有动作,他抬起头,以非常抱歉的神情看向他们,摇了摇头。
白薇薇身体顿时一软,身旁的严远俊连忙将她抱住。
“薇薇……”他沙哑的开口,视线也被泪水模糊了。
“不要……我不要……妈——”她喃喃地摇头,蓦然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叫,“妈——妈——”
严远俊紧紧将她抱住,使劲的拥住尖叫哭泣的她。
严母在一旁掩面轻泣。
白母,去世了……
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白薇薇的世界就崩溃了。
先是严远俊对她的崩溃,他不仅否决地这些年的感情付出,还将她视为他追求幸福的阻碍,接下来是父母出车祸,两人先后过世。
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就这三个人,可这三个人却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一切就像一场恶梦,但是它却真实存在着,即使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上个一百次,当她醒来,这一切仍旧不会有听改变。
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因为逃避而有所改变,所以白薇薇再痛苦、再伤心,仍咬牙挺了过来。
父母丧事办好后,紧接要处理的是受害家属的赔偿问题。
“我爸已和对方谈好条件,对方愿意以二十万元达成和解。”严远俊告诉地。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他便一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她身旁,以防地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幸好她虽然伤心,但理智仍在。
“我想到对方家看看,严远俊。”白薇薇开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对方家里看看,不过从她遭丧亲剧变开始,他就习惯对她有求必应,不管多么小或困难的要求,他都会帮她做到。
“好,我带你去、”他点头,然后驱车带她来到受害者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年老失修的旧矮房,潮湿,拥挤、肮脏。屋前堆放了一堆可以卖钱的回收物,诸如宝特瓶、铝罐、废纸箱、旧报纸等,促使蚊蝇滋生,臭味四溢。
二十坪不到的房子里亦堆满各种回收物,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家和三个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全都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老人家正在打盹,三个小孩见有陌生人出现,全都瞠大双眼,好奇的看着他们,其中年纪最大的小孩鼓起勇气开口。
“你们要找谁?”
白薇薇说不出话来。她早先已听严叔叔概略说过对方的家庭环境,但没想到情况比严叔叔说的严重上好几倍。
严远俊之前跟她说的赔偿金额是二十元,是吗?
二十万能够支持他们一家四口的生计多久?尤其这三个小孩还得上学读书,老人还得有人照顾。
看着他们,她心里有了决定。
她不发一语的转身,正准备走出这肮脏凌乱的房间时,却听见严远俊在她身后对那三个小孩问道:“弟弟,你们吃饭没?”
她倏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他们,只见三个小孩一起对严远俊摇头。
“那你们中午要吃什么?”他又问。
“隔壁阿姨会拿东西过来给我们吃,可是她有时候太忙了,我们就要等到晚上才有饭吃。”三个小孩中唯一的女孩以稚气的语气回答。
严远俊闻言,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两百块交给年纪最大的男孩。
“来,这钱给你,去买点东西回来给你弟弟、妹妹和奶奶吃。”
他说完后即走向白薇薇,牵起她的手离开。
离开那里之后,白薇薇始终沉默不语,严远俊不只一次关心的看向她,却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严远俊,你该回学校去上课了。”在河堤散步回家时,她忽然开口。
“你想要回A市了吗?”他直觉的问。
她摇头,“我想再休息一阵子。”
“那我陪你。”
她凝视着他,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严远俊,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而自杀的。”
他惊愕的看着她,“你怎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跟着她,就是怕她想不开?
“严远俊,你记得我们认识了几年吗?”她微微扯唇一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怀疑的看着她。
“从我六岁那年算起,我们已经认识十四年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说着。
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他只能沉默的看着她。
“认识你十四年了,你知道我爱你几年吗?”
严远俊怔然的看着她,就他印象里,他们俩从小就被双方父母凑成对,只因为一张儿时两人躺在一起睡觉,手指还绑着红线的照片。幸好两人对彼此都挺有兴趣的,所以在上高中情窦初开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对。
她爱他几年?老实说,他并不知道,因为她从没说过,而他也从没问过。
“你爱我吗,严远俊?”她突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