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Act3·裂魂

怀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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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一章的小可爱, 你的订阅率不足喔,布丁到50%可破⊙?⊙陆之南蜷曲在逼仄的墙角,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那床已经有些脏污的被絮, 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春夏秋冬,无论严寒还是酷暑, 能够供他裹身的, 也就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被絮。他必须要足够谨慎,小心翼翼的打理自己这一床陈旧的被絮, 否则, 他将再也没有覆体保暖的工具。

    陈旧,发污,印在上面的花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楚歌心里发堵,他一下子就想把陆之南拉起来,把那床陈旧的被絮扔到外面去,走了两步,突兀的又转了方向。

    片刻后, 狭长的客厅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

    陆之南熟稔的裹紧了被絮,缩在墙角,露出小半只耳朵,小心翼翼的听外面的动静。

    只要卧房门响了, 再关上,那么他这天剩下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安全度过了。

    当然, 在那之前,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波折。

    他一向都是习惯了的。

    有的时候,陆之北理都不会理他,把他当成空气,直接进屋;但有的时候,陆之北心情不好,那么他就遭了秧。出气筒几乎就是他接下来的待遇,陆之北或许会踢他两脚,或许会骂他两声,什么“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没丁点儿用的拖油瓶”,“只出不进的败家玩意儿”……

    那翻来覆去的词语他都能背下了,等陆之北出完了气,骂够了,踢够了,也进屋了,他差不多就可以安稳睡个觉了。

    陆之南等着脚步声响,朝自己靠近,或许骂两声,或许踢两脚,然后“哐当”的一声,甩上门。

    不过……

    今天的陆之北堪称平和,大概他也可以期待一个平平静静的夜晚吧?

    刚才他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掌、用棉签给他涂碘酒的时候,痛的“嘶嘶”的,也没有朝他发脾气。

    这样想着,陆之南禁不住又回忆起了昏暗小巷子里,被一路牵着回来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微凉,却牢牢地拉着他,把他握在掌心。

    就像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小时候,那段早该模糊却无法遗忘的记忆里。

    陆之北依旧是那个温柔可亲、笑容温暖的哥哥,会抱着他举高高,会带他去玩耍,有什么好的都先着紧着他,因为他一点儿泪水就吓得慌神。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

    那个温柔的兄长死在了漫长的岁月里,以父亲的去世为界限,从此,再也不在。

    哥哥。

    那不知道是因何缘由,是意外离世的父亲,是陡然破碎的童年,还是如虚构一般的温和耐心的兄长。

    陆之南无声的念着,不知是怎么了,胸腔一阵阵气闷。

    他等待这脚步声,然而脚步声却迟迟都不曾靠近。

    直到一声轻唤,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弟。”

    陆之南陡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将将才想着的兄长倚靠在门边,遥遥的望着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还向下滴着水,门边都汇集出一滩水渍。

    他下意识就要爬起来去拿厨房里的拖把,却看着兄长皱起了眉。那个表情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被絮。

    下一刻,皱起的眉舒展开来,不知道是想着了什么,化作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哎,弟弟,先起来,把澡洗了再睡。”

    楚歌进去的时候掰淋浴开关,没注意到是坏的,结果淋了自己一身的水。

    大晚上的喷头里洒出来的水冷冰冰的,溅到人身上几乎是透心凉。

    他放了老半天也没看到热水出来,在厨房里旋了一会儿也没找到热水器,总算是明白,这淋浴纯粹就是个摆设,可远观不可亵玩。

    没奈何只能烧了一大锅水,再出来喊陆之南,喊之前又害怕陆之南已经睡着了,因此声音并不大。

    还好陆之南没睡着,小孩子愣愣的,灯光下看着,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楚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下一刻,陆之南就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脑袋,看不清脸。楚歌无奈,侧了侧身体,把路让给了他:“水烧好了,快去。”

    顺手揉了揉小孩子毛茸茸的软发,等到陆之南走进去了,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连忙嘱咐道:“头也要洗啊!”

    小孩子被他喊进去洗澡了,外面儿就剩下楚歌一个人,他去另外一间卧室里翻了翻衣柜,又是一阵阵的头疼。

    这压根就找不到陆之南的衣服,他压根就没有几件合体的衣服,仅有的几件都是洗了换,换了洗,洗的布料发白连颜色都看不出来。要命的是那还是陆源的旧衣服,乱七八糟的用剪刀、针线裁剪拼凑了一番,不是衣摆长了就是袖子肥了,楚歌简直都没法想象,他是怎么穿着这种衣服上学的。

    按理来说陆之北八|九岁时的衣服也是有的,哪里至于搞成现在这模样。

    系统幽幽的说:“楚三岁,你确定陆之北愿意给他穿?”

    楚歌一回忆,得,还就是这么着。

    陆之北的东西,甭管是要的,还是不要的,陆之南都是别想碰的。

    这哪里是弟弟,嫌弃厌恶到这程度,跟仇人也差不多了。

    楚歌翻箱倒柜老半天,才把陆之北孩童时的衣服给找出来,保存的还好,差不多能穿。他拎着短裤和t恤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那床脏兮兮的被褥,心里一个不爽,拎起来就扔。

    等到陆之南洗完了擦干净身体,穿着旧衣服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那方小窝没了。

    他凄惶不胜的抬起头来,想要问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被两片布料兜了一脸。

    “换上。”楚歌说,“今晚你去床上睡。”

    陆之南一下子愣住了,小孩子捏着柔软的衣物,迟迟都没有说话。

    楚歌干脆的给他斩断后路:“你那床毯子我已经给你扔了。”言下之意,陆之南除了去床上睡觉,也没有别的地儿可以去了。

    陆之南还是站在门口,迟迟都没有动。

    楚歌皱眉,佯装生气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这句话不知是触动了哪根弦,小孩子抿起嘴唇,眼圈微微发红,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来。

    “可是……以前你说,我是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死|杂|种,只配在墙角睡。”

    也只剩下他了。

    楚歌心中当真是绵软做了一团,像是底下有人在小心翼翼的呼气,拂过心扉,带来熨帖的暖意。

    弟弟哎,怎么能这么乖。

    唇边不自禁浮起上扬的弧度,楚歌伸出手,捏了捏陆陆之南的小脸蛋:“哥哥有你啊。”

    陆之南的眉毛还拧着,快要打结一样,尾音拖得长长:“……哥!”

    后面的声调破了音,含含糊糊的,字节被迫咽了回去。楚歌捏着他的两侧脸颊,弄得小孩子和不转,只能睁大眼睛等他,跟个小仓鼠一样,气鼓鼓的。

    “这就对了嘛,小孩子家家的,干嘛老气横秋的。”楚歌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去买衣服。”

    陆之南负隅顽抗:“我抗议!”

    “抗议无效,乖孩子应该听哥哥的话。”

    小孩子的逻辑还不是很能理顺,一愣一愣的。按照兄长所言他应该听话,但潜意识里又觉得说不出的奇怪。楚歌却不给他再想下去的机会了,催促道:“之南,快把面吃了……一会儿都糊了。”

    榨菜面香喷喷的,加上陆之南高过楚歌n个统子的段数,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没等着楚歌动作,小孩子“哧溜”一下子就站起来,把两只碗和筷子都收跑了。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筷子才刚刚放下呢,厨房里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像是生怕他再进厨房去,把洗碗这活计给抢走。

    楚歌当真是哭笑不得,体谅陆之南小朋友一片心意,也没想着再去把碗筷给抢过来,左右不过就这么两只碗一只锅。低头见着桌子上溅着的汤汁,他起身准备去取抹布来把桌子擦了,结果就见着一身影飞快的又冲过来。

    地板被踏的“笃笃笃”直响,陆之南像一阵风,迅雷不及掩耳的拎着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那速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从头到尾楚歌什么都没有做,只来得及看陆之南在客厅厨房两处忙活,一切都收拾的干净整洁,不一会儿就出来,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楚歌一摸小孩子的手,登时一个哆嗦,这跟握着块冰一样,贼冷!

    陆之南听着他嘶气,赶快使劲儿要把手抽出来,楚歌手一握不放,扣在手心里。

    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最近流行的豪门狗血大剧,贵妇人与交际花同日生产,却阴差阳错抱错了孩子。十九年后一切终于大白于天下,然而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已经使得当初的孩子天差地别。被精心教养的言谈举止风度翩翩,贫民窟里挣扎求生的阴险狠毒不择手段。

    豪门贵妇千辛万苦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孩子,心里不是不愧疚的,给予他身份,为他正名,却发现他完全挑不起家族的担子。在一次次交际宴会中,那孩子出尽洋相屡成笑柄,害得他们脸面无光,到最后,他们彻底放弃了当初心心念念的亲生子,而是全力培养亲手养大的孩子。

    贵妇人对亲手养大的孩子百般宠爱,以至于日渐冷落她的亲生子。那个被找回来的孩子原以为走出了深渊,却又陷入了另一座地狱里去,在一次次有意无意的算计之后,他担上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骂名,彻底身败名裂。

    万念俱灰,一个与二十年前同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绝望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