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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凤不由的一愣，心说窦建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个什么时候？战乱时代啊，铠甲这东西便是在太平盛世也是管制的东西，到了你这儿，卖铠甲？而且是这种精钢铠甲？一卖两千套？
说实话，二凤不想要是假的，但是，这个的时候，他真的不敢要。
为啥，在攻陷洛阳之前，二凤其实并没有开府。没有开府的将领，是没有自己的专属军队的，所以这段时间，二凤还是只有普通的府兵可以领，历史上的玄甲军，是他被封天策上将，许开府建牙之后才有的。
再说了，这东西，得多少钱啊？这年头一副细鳞铁铠差不多要两三千缗，两千套，大概要600万贯铜钱，这把他卖了都凑不起来。更不要说这种精钢板甲了，这玩意是能当传家宝供起来的。
他虽然看了石景山高炉和新桥连锻生产线，但是对工业力量下的钢铁产业还是没啥概念。
他没说话，不代表平阳公主不开口。作为在攻克长安前就自领一军的平阳公主来说，她可是早就开府了，整个河东地其实是受她节制的。而且在知道玄武门，自己弟弟和大哥互相杀伐的事情之后，平阳公主越发觉的自己需要有强兵，随时能干涉这种危险的政治举动的强兵。
所以她开口了。
“窦令公，您总督河北事，可切莫以虚言哄骗于我们姐弟两个啊。”
“唉~~，大丈夫吐言如白染皂，岂能妄言？”
“那，令公，这精钢铠甲，价值几何？”
平阳公主已经做好了变卖自家家产的准备了。
窦建德笑了笑：“这铠甲，重三十三斤六两，乃是河北新置斤两，若按五铢钱算，一斤当有一百五十三文五铢钱重。此铠甲，便以一斤作价一千五百文，当值铜五十一贯，则何如？”
二凤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去，平阳公主也一时失态。
才这点？五十一贯钱，就是全用紫绀钱，也才多少东西？这不等于白送吗？
“此话当真！？”平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后来的工业时代，即使是在天宝年间，整个唐朝出铁的州有一百多个，一柄腰刀也要值钱900文，而这刀用精铁不过一斤而已。而900文开元通宝，自身重量就有7斤多了。
这是个非常扯的数据。
这么说吧，就平阳公主在来河间之时，路上看见那位冯姓老农用来耕地的那架三铧犁，自重380公斤。如果拿到河北以外的地方，够让一个中等地主直接破产的。（30厘米深耕需要挽力是1.1吨，鲁西黄牛挽力大概在1.5吨，两头牛一起拉，才能愉快使用。放在河北之外，也拉不动这种犁。）
这种价格体系，在当时看来是利索当然的，但是放在新桥，这就是个难以忍受的价格体系。
现在诸多困扰新桥的事情当中，有色金属开采和冶炼就是其中一个最大的难题。目前在外驻承德鹰嘴营子矿区的工作人员已经超过了500人，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寿王坟矿区。这是个从汉代开始，就有开采冶炼的铜矿，而且这里紧紧挨着滦河的一条名叫柳河的支流。在后世的时候，这条河自然不能通航了。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条支流居然能连通滦河后沿着二滦河向南，直接去大沽口。也就是说，这里可以直接连通运河。
县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大喜过望，开采这里的黄铜矿，然后恢复电气工业成了钢铁工业之外的另一项控制工程。如今在县里原来一个藏在旮旯里搞湿法回收废铜的企业承担着初步制铜的重任，目前一天能出铜两吨。
在县里侧吹烟化炉竣工之前，这里是县里唯一能供应有色金属的工厂。
讽刺的是，这个企业是在穿越前，三令五申要求限期拆除的。
两吨铜，也就是四千斤，换算成开元通宝的话，大概能铸钱700贯，一年能得钱二十五万贯。而唐朝铸钱的巅峰年代，也就是天宝年间，最高的一年也就是铸钱十二万贯。
这听上去是个好生意，但是对于新桥县来说，这纯粹是狗屁生意！
按照县国网和机械委员会的说法，休想用铜来铸钱！
所以，县发改委和人行的人给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发行银币，把铜踢出金钱流通领域！
但是银这个东西在重量货币年代是一种大额支付甚至做压仓的存在，想要流通起来，除了要把主币做的足够小外，还需要一种低面额的辅币。因为按照现在的银价格，做到做银币的最小尺寸，也就是1.8厘米，含银两克多的情况下，依然能值当时的紫绀钱200文左右。
这根本就不是能日常用的玩意儿，200文紫绀钱，够下馆子的了。更不要说县里打算做的50克（一两）一个的大银元了。
铜是不用想了，所以县里打算做钢镚儿。材料就和窦建德推销给二凤的这种玄甲一个样。
但是用钢镚儿的话，就需要另外解决一个问题，铜钢倒挂。
在新桥来说，精炼铜的价格大概是粗钢价格的二十倍左右，这在武德年间是不可能的。在河北，甚至在河间郡和信都二郡以外，就算新桥大量的廉价钢制品投下去，外加窦建德开始自己用反射炉炒新桥不合格的糖块铁，钢制品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按照新桥自己调查得到的数据，在河北的恒山，上谷两郡，一把新桥县五金制品厂生产的1.8公斤机锻钢质木工斧，依然能换一口猪。
做完统计之后，发现自己发行钢镚都要面临溢价的人行货币准备委员会的人不由的骂了一句“艹他奶奶的七世纪”。
铜钢倒挂这个问题，一直要持续到灌钢法大规模应用，开始使用焦炭炼铁之后，才算被拧过来。
而这个时候，想要发行钢镚，那么只能靠大量的投入钢制品，把钢价格强行压下来。所以才有了一套精钢板甲换同样重量的铜的事情。
就算这样，新桥县也觉的自己赚黑心钱赚的有些过分。
但是二凤和平阳公主却决定自己这是在白捡。这下用不着变卖家产了，十万贯紫绀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所以双方当场成交。
这边说完了，平阳公主转身对二凤说，回头让他麾下的秦琼，尉迟恭，罗士信等人，去她账下听用。
二凤剑眉一轩，然后一躬到底。
“弟谢过阿姊！”
平阳公主这个表态，基本上就是公开支持二凤了。起码公开支持他继续掌兵，不要做个废物王爷。哪怕回去之后，李渊去帝号，大哥李建成从太子变成世子，二凤也能靠自己的武功和兵法，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这次交易，基本上让平阳公主有了许多感悟，再加上河北行台这个人员齐备的小朝廷，平阳公主基本上搞明白了新桥人在打什么主意。
“令公，新桥诸君可是在效法周天子？”
窦建德没说话，旁边的魏征则捻须而笑。
“三娘子名满天下，如今一见，才知实过其言，果真巾帼不让须眉。不错，新桥诸君是在效法周天子。不过周天子也分前后，春秋之周天子，岂能与周公时之周天子相提并论？”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这新桥诸君自是自比王畿千里的成康王了。”
老魏一笑：“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强比之，可比祖龙而用封建！”
始皇帝啊，魏玄成这个比喻可真够狂的，不过适逢乱世，自当张狂！
二凤在后面插上一句：“如此说来，我大唐可封建关中？”
老魏目光灼灼：“可封建关中，可安定襄，可征战河西！”说完，老魏又冲窦建德一拱手，继续看着二凤说道。
“而令公虎踞河北，自当揽云中，出卢龙，伐辽东，尽复三韩！”
二凤长笑一声，从桌子上端起一碗水来！
“当浮一大白，今以水代酒，敬河北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