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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怎么样?他一定气坏了吧?应该不会,反正我在他眼里从来不是个好孩子……”康少西看着父亲硬挤出一点嘲讽的笑容。
康振国看着女儿摇了摇头:“爷爷一直牵挂着你……”
“少西,我的女儿……”刘晓云一直握着女儿的手哭泣着,一想到女儿今后的命运,她就不知该说些什么。该说的话,现在说,太晚了。
“爸,家里人……都好吗?”康少西的眼里含着眼泪,还是看向了父亲。在她的记忆里,跟父亲的交流太少,也许过了今天,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嗯……好……好……”康振国颤着声音不停的点着头,心痛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来。女儿错的再离谱,终究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爸,大哥呢?我想……见见他……”到了今天,她最想见到的人,还是自己的大哥。肚子里有很多话想告诉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他一直守在外面,怕你情绪激动……所以他一直没敢进来……”
康少西苦涩的笑笑:“是吗?我想跟大哥谈谈……”
“好!好……”康振国扶着妻子站起来,准备带妻子离开。
刘晓云扑到女儿的床前,紧抓着女儿的手泪流满面:“少西,你跟妈说句话……求你了……哪怕说一句也好……少西……”自从她走进这间病房,女儿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妈……如果有下辈子……千万别对我那么好……”康少西说完,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她固执的把头扭向一边,再也不看母亲一眼。
“少西……都是妈的错……你原谅妈妈吧……少西……”女儿的话让刘晓云的情绪一下子失控,可是无论她怎么哭喊,女儿始终没看她一眼。康振国拖着妻子无奈的走出了病房。
送走了父母,康少南这才走进了妹妹的病房。从案子破了到现在,他还一眼没见过妹妹。轻推开病房的门,康少南缓步走了进去。妹妹康少西犯的罪,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无论他身处什么样的要职,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心里,沉闷的喘不过气来。虽然案子破的很顺利,但他总觉得自己欠妹妹的太多。
其实在一年前俞晓的绑架案时,他就得知了庄俊杰的真实身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妻子虽然得救了,妹妹康少西却被富子豪骗到了国外,而且下落不明。也许对别人来说,康少西是自有应得,但对他而言,她仅仅是自己的妹妹。其实康家的人谁也不知道,在他去外地带落后团的这一年时间里,他曾经先后去过美国两次,但因为人生地不熟,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在康少西去到美国半年后的时间,他在美国的朋友得到准确的消息,说是找到康少西的下落。当他满心欢喜准备出国把妹妹接回国时,却意外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他因为跟大毒枭富加旺特殊的渊源成为鳄鱼行动的副指挥官,并且严令他不准因为私人感情而破坏行动计划,以保证鳄鱼行动的万无一失。
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无论摆在你面前的是多么难做的选择题,他都只有一个选择——服从。
康少南脚步沉重的在妹妹的床边坐下来,看着有点虚弱的妹妹轻喊出声:“少西,对不起……”
从刀枪相向到现在重新见到自己的大哥,康少西的眼里多了一抹柔软的亲情,从富加旺的犯罪集团被一举捣毁到现在,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也许知道自己不久后的结局,此时的她反而淡定了。
“大哥,你恨我吗?”
康少南摇了摇头,看着康少西一脸的歉疚:“你恨大哥吧?”
康少西淡笑着打断了大哥的话:“我记得小时候,爷爷告诉我们一句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那时候我一直觉得爷爷说的话很可笑,现在才知道,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犯的哪条罪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但是现在知道结果,我反而感觉豁然开朗了。过去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三年,现在才知道,自己最应该得到的是什么。所以大哥,今天的结果,我不怪你!也许我正是应了那句话:自做孽,不可活!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怪任何人,因为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不是当初我贪富子豪的那一百万,也不会被他一步步引诱上钩,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是对的!他凭空给我一百万,我却什么也没想。就算在美国受了那么多的苦,但从美国回来之后,明知道富加旺是来找你报仇的,我还是什么也没做,我还没人性的想去害自己的小侄子和侄女,呵呵,幸亏乔治是个卧底,不然我的罪孽就更深重了。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明知道我害过大嫂,为什么还要去美国找我?你不是应该恨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去过美国?”这件事除了警方,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其实你去过两次,我都知道。富加旺的眼线很广,你在美国一入境他们就盯上你了,但那时候他们怕打乱计划,所以没对你动手。大哥,我害了大嫂那么多次,甚至还让她流了一次产,为什么你不恨我?”
“在别人眼里你可能是十恶不赦的毒贩,但在大哥的眼里,你只是少西。大哥一直很惭愧,一年前明知道你身陷虎穴,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乔治全都告诉我了,虽然你是这次行动的副指挥官,但很多事你也是听从上级的安排,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事。过去的一年里,你去美国找过我,我已经知足了。对了大哥,云姨你们抓到了没有?”康少西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大哥紧张的追问。
康少南叹了口气:“她是这次行动中唯一的漏网之鱼!负责抓捕她的警察被她打死了三个,她至今下落不明!”
“有一个情况你们警方可能不知道!”
“是什么?”
“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她是富加旺手下的一个杀手,因为头脑灵活,心狠手辣,给富氏集团立了很多功劳,是富加旺身边的红人,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那只是对外而言,其实她还有一个真正的身份,她是富子豪的亲生母亲!”
康少南的眉猛的一皱:“你说什么?她是富子豪的亲生母亲?”
“是的!她的身份在富加旺的帮会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在富子豪出事以前,她跟富加旺根本不住在一起。但是富加旺有行动时,她也会参加。所以大家只知道她是富加旺手下的一个助手。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听到的。”
“少西,这个情报太重要了!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康少南站起来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拨通了庄俊元的号码打了过去。康少南的电话打的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又返回了病房里,重新坐在康少西的身边。
“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好吗?”康少西恳求的看着大哥。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想见见大嫂……还有笑笑和阳阳……”
“……”康少南的眸光微微纠结的闪了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你现在就去……”
“好!”康少南看着妹妹笑了笑,叮嘱她不要乱想,起身出了病房。
富加旺的案子破获的第二天,俞晓就从康少南的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当她听到自己家的那两个保姆是人民警察时,彻底的惊呆了。从没想到,这一年的时间里,其实自己家一直是警方监视的重点。而当她听到两个孩子惊险的遭遇时,她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从没想过自己成为什么缉毒行动中的大功臣,更不想儿子和女儿成为那些毒贩们绑架和暗杀的目标。她只想平凡平凡的活着,有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仅此而已。可是康少南,为了自己所谓的名誉和功绩,把自己的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个男人,太自私了。她没有那么伟大,她不想当英雄,更不管什么国家利益,那些东西离她太遥远,她只想守着这个家,守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快快乐乐的长大,她只想做个普通平凡的母亲。
可是康少南,太让她失望了。
连着几天,俞晓都一直沉默着,不跟康少南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静静的守在孩子身边,看他们哭,看他们笑,仿佛身边的康少南,是个陌生人。虽然这中间,养父母和父亲也全都劝过她,为康少南说了不少好话,说他是个军人,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俞晓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